九方崇心:“宋祉?那到底是誰?”
“對家的孩子。”韋鬼答道,“仗著有母親撐腰就肆無忌憚的二批移民,自大又記仇,如果不小心遇到了,最好能繞著走,除非你有把握,能一次殺掉他們。不然他們有的是辦法來折騰你,我就是一個挺好的例子。”
九方崇心望了她一眼,眼神微微變了:“你這身體,是那個宋祉搞的?”
“他還沒那麼大本事。”韋鬼的聲音冷了下來,“是他的兄長,他們這一脈的首領。那家夥可比宋祉難纏多了……也是我自己蠢,選了個樹妖的身體,給了他機會。當時只想著樹妖活得久一些,倒沒想到還有被打回原形的風險。”
“活該。”九方崇心不客氣道,“貪心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只是想活得久一點,好騰出更多的時間去找我母親,這也算貪心嗎?”韋鬼平靜地看向崇心,“如果這都算貪心的話,那您對‘貪心’對定義也太嚴苛了。”
“切。”九方崇心滿不在乎地轉過臉去,“你不是能換身體嗎。覺得命短了,多換幾次不就行了。”
“我懶啊。而且換身體多麻煩,還要物色獵物,還要簽約,還要幫他們完成願望……別這麼看我,我倒是想呢,直接一把火把靈魂燒掉,想換哪個身體就換身體,但我沒辦法啊。靈魂都是受規則保護的,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一樣,沒有得到允許,縱使是我們,也是沒辦法任意傷害的,只能靠契約來騙,就是這麼無奈。”
“工作辛苦。”九方崇心冷冷地說著,轉身往樹林外走去,韋鬼開口叫住她:“你去做什麼?”
“找藍紡。”九方崇心頭也不回道,“故事都聽得差不多了,總該去做正事了。”
“毀約師……”
“那就等毀約師走了再說。”九方崇心道,“他們又不可能永遠待在那兒。”
“他們走了又怎樣?”韋鬼好笑地看著九方崇心的背影,“還是那個問題,就算你再見到藍紡,你會動手殺她嗎?”
九方崇心抿了抿唇:“……有些事情,我得先問清楚。”
“也就是說不會了?”韋鬼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你這樣我也是很為難啊,你拿著一件自己都不打算做的事來和我簽約,就算我給了你足夠的力量,你又能做什麼呢?”
“我又沒說不做了!”九方崇心胸口劇烈起伏幾下,像掩飾什麼似地狠狠道,“再說,這不是你該操心的是嗎》如果我達不到目的,你也別想好過。契約完不成,這具身體就永遠都屬於我自己。至於你?等著在這棵樹裡過一輩子吧。”
“事實上,這事我還真不擔心。”
慢條斯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九方崇心猛地停下腳步。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間,她遲疑著想要轉頭,動作卻停在了一半。下一瞬,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她的雙眼愕然睜大,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再發不出來。
撲通一聲,她倒在了地上。
“不完成契約就無法獲得軀殼,這是常規流程,但凡事總有例外。”韋鬼幽幽地說著,目光落在九方崇心在落葉間不住抽搐的手指,“我之前是不是沒說清楚?只有原裝的靈魂才受規則的保護,至於你這種翻新的……真抱歉,你不在其列。”
一根樹枝伸了過來,轉過九方崇心的身體,挑起了她的下巴。注視著那雙已經失去神采的眼睛,韋鬼輕輕地笑起來:“本來沒想這麼沒禮貌的,也有打算乖乖走程式,等你先完成你的願望再說,不然我心裡真的會過意不去的。不過……誰讓你那麼糾結呢?感覺你和你的那個小女朋友還要糾纏很久的樣子。對不起,我實在是沒那個耐心,我已經耽擱得太久了。”
生在樹幹上的少女面龐合起美麗的雙眼,深深吸了口氣,下一剎,瑩瑩的綠光在瞬間填滿了九方崇心無神的眼瞳,她猛喘了一口氣,眨了眨眼,從地上爬了起來。
“比想像得還要順利麼。”她心滿意足地說著,愜意地舒展著自己手腳,“翻新機的手感好像是不太好,不過算了,聊勝於無。”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轉身蹦蹦跳跳地走向自己原來的身體。那個樹妖的軀殼已經完全枯萎了,一隻松鼠被她驚得從樹下猛躥了出去。韋鬼不以為意,蹲下身去,徒手在樹幹下挖了幾下,挖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珍惜地捧起來,拍了拍,抖開串在玻璃瓶上的繩子,將它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玻璃瓶裡,是一簇小小的、白色的火苗。韋鬼盯著它看了片刻,珍而重之地將它塞進了衣服裡,旋身往樹林外走去,邊走邊按著從九方崇心身上摸到的手機。
“喂,小貓嗎?對,是我,嘉潔,等了那麼久,可算是自由了……不,我不準備回來,也沒準備當頭,我還是像以前那樣,自己行動……嗯,對,老鐵死了,這我知道,但那又怎麼樣呢?我早就告訴過她了,不要試圖挑釁宋祉那一群,她自己不聽的。”
“對,我們先來的,那又怎樣?沒有母親,我們能做些什麼?沒有母親我們再怎麼掙紮都是沒用的,認清現實吧你。”
“母親在哪兒?你這問的是什麼蠢話?我現在不正要去找嘛?”
停下腳步,韋鬼回頭望了一眼,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那個位置上,那個裝載著白色火苗的小玻璃瓶,正散發著熨貼的溫度。
“順便說一下,那個藍紡我接觸過了。很遺憾,雖然能力很像,但她並不是母親。”
“咦,白費功夫?那倒算不上,多少也是有些收獲的……你們要是有餘力的話可以派人過來調查一下……
——“那個藍紡啊,身上確實有母親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