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的手機一直帶在身上,而且從來不會靜音。”行逢神說著,語氣有點焦躁。華非點了點頭,又伸手再門上用力敲了敲:“而且這房間除了這個防護咒以外也沒有別的保護措施,更沒有隔音咒,沒道理外面敲門裡面聽不到。”
“只可能是被困住了。”行逢神的語氣篤定,身上猛然騰起一片黑霧,“幫我把這東西弄開,快點!”
“別急別急,這不是正在看麼。”華非說著,又從包裡外側掏出把金色的折疊小刀,彎下腰去對著那符咒細細研究:“……這個東西我見過,是藍家特有的一種防護咒。理論上來說只要破壞這裡和這裡的結點就可以讓整個法術失效了,但這個符咒本身挺牢的,想弄壞它可能需要點時間……”
他邊說邊拿小刀在找到的法力結點上劃來劃去,誰知話未說完,忽然感覺後領一緊,整個人被拽著向後倒去,緊跟著便見付厲上前一步,抬起右手,兩道風刃呼呼而出,精準地切在他剛才所說的兩個位置,只聽“砰”的一聲,防護破碎,房門自動大開。
行逢神率先掠了進去,頭也不回。華非站在門口,驚魂甫定地拍拍胸口,抬頭看向付厲:“看來恢複得挺快麼,哈?”
付厲似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安慰地拍了拍華非的胸口,徑直走向屋裡。
徒留華非獨自站在門外,摸著胸部,一臉蒙圈,過了好一會兒,才懵懵懂懂地抬起腳,走進了房間。
恰如行逢神所言,美島惠流果然就在這個房間裡。他們發現他時,他正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茶。華非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脈搏,又端起茶杯嗅了嗅,不太確定地開口:“是不是被下藥了?這個味道有點像我包裡的妖用鎮定劑。”
“弄醒他。”行逢神言簡意賅,華非點點頭,轉頭從包裡掏出了小瓶子,掏出兩粒藥片,碾成粉末泡了水,喂到美島惠流的嘴裡。過了幾分鐘,只聽“嗯”的一聲,美島惠流眼皮顫動,悠悠醒轉了過來。
“華非老師?”他努力辨認著面前的人,“付君?你們怎麼在這兒?我這是在哪兒?”
“你在藍紡的房間裡。”華非答道,“是這個家夥把我們引——”
他轉頭想把行逢神指給美島惠流看,卻發現這才一會兒工夫,那個總是臭著臉的小個子神明就已經跑得連影子都沒了。美島惠流困惑地看著他:“誰?”
“就那個……算了,不管他。”華非聳聳肩,決定把這個問題跳過去了,“正經問你,藍紡呢?藍紡到哪裡去了?居心客呢,又去哪兒了?”
“藍紡……對了,藍紡小姐!”美島惠流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坐了起來,又險些因為頭暈而又栽回去,“藍紡小姐,她剛剛出去了!”
“藍紡?她一個人?”華非難以置信,“她要幹嘛去?”
“她說要先去安置好狐妖大人,然後再去見一個朋友……”美島惠流蹙眉,努力回憶著昏迷之前藍紡所說的話,“她說,有一個老朋友要來了。她該去還債了。”
“老朋友……還債?”華非喃喃自語,腦海中忽然回放起不久之前,那個紙片“居心客”對自己所說的話——“那是我的一個朋友。一個憤怒的朋友。”
——“你們為什麼都以為我很好?我真的沒那麼好的,我是壞孩子。”
……自口袋中掏出那張居心客的畫像,華非注視著它,心越跳越快。
這個紙片人,到底是誰的?
就在此時,“咚咚”兩聲輕響,喚回了華非的注意力。
他抬頭,只見付厲正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撩著窗簾,一手指著外面,似是在示意自己朝外看。
“怎麼了?”華非不明所以地走過去,順著朝外望去,不過一眼,頓時噤聲。
他看到藍紡正坐在外面。
此時已是深夜,花園裡卻亮如白晝,滿園的蒲公英凋零,取而代之的一株株桔梗,旋轉著怒放,自花心中透出耀眼的光點。這些光點彙聚在一起,點亮了窗外的一切。
在那夢幻又灼目的光芒中,華非看到了。
他看到藍紡正坐在外面,背對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一種無奈而又哀涼的氣息;居心客則站在她的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身後的狐尾安靜地拖著,毫無生氣。
彷彿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