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島惠流進門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躺在床上的秀氣青年蒼白著臉,抓著另一人的袖子,茶色的雙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床邊的人,眸裡還帶這些濕潤。旁邊的黑發青年則低垂著眼簾,俯身湊近,似是正在低聲說著什麼,臉頰兩旁的發絲因為動作而溫柔滑落,隨風輕動,原本硬朗的臉部線條,亦在這微風的吹拂間變得柔和。
感覺……氣氛略有些微妙啊。
腦補過剩的美島糾結了,拿著碟飯團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還是付厲率先發現了他,第一時間拍開了那隻緊抓著自己不放的爪子。華非微微支起身子,往門口看了一眼,旋即便訕訕一笑,不太好意思地把付厲趕開,對著美島惠流打了聲招呼。
“老師醒了啊?真好。”美島說著,走進房裡,將盛著飯團的碟子放在了桌上。他不知道這兩人剛才正在討論自己家的八卦,看他們一副不自在的樣子,還以為真是自己來得不是時候,笑容間便也多了幾分尷尬,“我看老師你在路上暈倒了,就把你帶回來……嗯,說起來付君也幫了不少忙呢。咦?這個法術是付君放的嗎?很聰明呢,簸箕醬自己,動來動去的。”
饒有興趣地對著被風控著的簸箕看了一會兒,美島回頭道:“老師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想吃點東西嗎?我去幫你煮粥好不好?”
“感覺好多了,謝謝你。”華非說著,扶著頭上的沙鍋,進一步坐了起來,“你別說,我還真有點餓……不過煮粥的事就不麻煩了,讓付厲去就好。”
“啊咧?那怎麼可以。”美島惠流愣了一下,“付君是客人,而且他剛才照顧老師,已經很辛苦了……”
“可我只喝他做的粥!”華非不假思索地打斷了他的話,完了一看美島愣愣的樣子,方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便又補了一句,“而且他哪裡辛苦了,只是放了個小法術,然後就一直在旁邊待著而已……美島同學才比較辛苦,一直在廚房裡忙活。”
他拍了拍床沿,順便將旁邊的付厲推遠了些:“愣著幹嘛,去廚房啊!美島,你有空嗎?有空的話,過來陪我說說話吧,這家夥太無聊了。”
“……這樣啊。”眼見付厲已經自動自覺地走進了廚房,美島惠流便也不再爭辯什麼,乖乖走了過去,摸了摸華非的額頭,又替他掩了掩被角,轉身倒了杯水遞上,這才在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老師恢複的狀況比我想象得要好呢,真好。那麼,老師你是想聊些什麼呢?”
“不要老師老師啦,叫我華非就好。”華非抱著杯子緩緩地喝著,將方才付厲告訴他的東西在腦子裡好好過了一遍,好一會兒,才道:“聊聊日本那邊的事吧,我對日本的靈界一直很感興趣的。哦對,說起來,美島你們家是當陰陽師的是嗎?還是……神主來著?”
與此同時,美島住處的廚房裡。
將通往臥室和衛生間的門都關上、反鎖,付厲想想還是不放心,徐徐抬手,兩道風牆安靜地拔起,攔在門前,隔絕了去路更隔絕了聲音。付厲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向廚房中央,環視一圈,淡淡地開口:“出來,我知道你在。別讓我抓你,我不喜抓人。”
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他。
劍眉略略一動,付厲不死心地繼續道:“不打你,只是想問問。不乖就打了。”
依舊安靜。
眉毛動作的幅度變得有些大了。付厲再度開口:“神使大人……”
“別這麼叫我。”一道介於少年與成年人之間的聲音於身後響起,“我討厭這個稱呼。”
付厲聞聲回頭,只見一個穿著鬥篷的白發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後,兜帽垂在身後,周身黑霧繚繞,湛藍的眼裡滿是不耐:“煩人的人類,你想問什麼?”
“韋鬼,認識嗎?”付厲單刀直入,“那種和人到處簽契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