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屬巫祝府院的一眾奴僕,白衣覆身,發上無所飾,且人人面朝大地,足以讓得風梨花覺得繚亂的自非是這徒有的虛表,而是那些奴僕爭自錯落地做著手中之活,面上看去雖無過多的交集,可實而是早有排序也。
時值辰時已過大半,府內之務早該收整規裡,斷不該在此時此刻還如此烏煙瘴氣似地,何況於平日何故如此大費周章,風梨花頗有些想不通,卻是不打算相問,畢竟眼前之人是大巫祝,且掌管巫祝一族生息,她且還揹著不甚好聽的名聲,先而已有逾矩,今而自然不會再多多越階。
便左是看這四遭院落之景,偶爾就把目光流連在那來回奔波的奴僕身上,她卻是不想這一遭盡然不落地入了風遙眼中。
是時,三人挨著先後之序行於正院前方甬道,風遙忽而放慢腳步,直是幾步後打住,應是對身後之人有何吩咐,只見她旋身而轉,直指風梨花,卻看得風梨花四探的目光,倒無何說法,只道,“年歲過矣,我巫祝府便是要添新人,這是在時時備置著,故而府內是多有舊時塵煙之氣。”
微而側轉的頭循聲得正,恰是與風遙對視一眼,本應小驚一許,不過她卻似乎有所意料,只覺慚愧地欠了欠身。
“知得分寸,便是可惜了。”風遙眼眸有光一閃而過,適而回想了一番,心中嘆惋一語,罷了才斂了心思,鄭重而不容閃失道,“陸巫祝,帶她去偏園,遣人好生看著。”
“是。”聞得此種,陸巫祝心頭那就要竄出來的火總算是消滅,允下後便即是轉而用眼神勒令風梨花,好像是很迫不及待,更是有著幾絲不明的得意感。
未是說何,怕是有何話也不好著在風遙跟前說論,陸巫祝便自顧自領著路,自而地轉了道慢慢走著。
見此,風梨花那心裡是和明鏡兒似地敞亮著,這一派乃是軟禁之意,她只心領神會地默然地息嘆一許,罷了便隨著陸巫祝而去。
“我忘了你姓甚名何。”怎料風梨花不過才背身幾步,其後便復起那中性滿滿的腔調,是風遙欲要同離,卻思及自個遺忘了風梨花之名,便趕緊徹而道之。
這分辨甚切的聲語自是指明瞭出處,風梨花當而回過身,一是不改秉身獨立,道,“風梨花。”
“嗯。”
淺淡一問罷,風遙的唇瓣便再未開啟,也未駐足原地過久,待看風梨花無何逾越之態,她便調轉著步子走去。
若是府中之人察看得,會是深知其位並非是去往自個院落房室,妖冶的裳布點點墜拖於潔淨乾燥的地皮,不知灑過幾多。
風遙一路而行,順而不曾管卻每每遇及揖禮退道的奴僕,她視看前方路道,眉宇間已然騰昇起一股不可顯見的疑慮。
在間或而響的鈴鈴之音中徙步半久,風遙見得前方几顆斜而相對的芭蕉樹,漸而慢了步子,等及行於那密茂的寬大葉匹之下,她著手撩撥以便宜自個能看得前方的路道。
穿過這芭蕉路道,前方便復是一片光明,一單層閣樓顯現在風遙眼中,她拂拂袖便上前去。
腳步踩在一塊塊年歲已久而漸生苔蘚的磚石之上,一步過一步,風遙似是有意放慢著步子,更是如算計著走每一步,步步不曾踩條隙,而是磚石之上。
恰是過了一條印轍頗深頗為明顯的條隙,前方閣樓的雙扇木門竟咯吱一聲,就此敞開,好似是有人在裡面操作開啟一般。
風遙聽聲循望而去,仿若是在確認一般,待及這般後,她著眼看了看那匾額的藏閣二字,深然吸了一口氣,她才再度踏步而出,只是這時不似先而那般刻意緩慢了來。
趨步朝走,上得四步石階,踏過門庭小道,提裳越了高高的門檻,風遙終是入得其中。
藏閣是巫祝府院內,除卻卜閣最為重要的地界,乃是觴朝巫祝存檔巫祝族史與重要族法記錄的地界,歷來只有當任大巫祝才可進入。
這地界於巫祝府院中雖不熱鬧,卻也不算得僻靜,但是此處無一人把守,唯有外邊那條線,其早於巫祝府院存於世時便由得第一任大巫祝所設,其自能分辨來人是否為國都大巫祝。
若是,閣樓之門自會開啟;若不是,斷也不會有何壞處。但若有人質疑要進,便也是死路一條,且是離奇古怪之法,叫得司府也查驗不出緣由。
風遙不過才入閣內,雙扇木門便再如鬼魅一般合上,發出砰的一聲委實叫人有些心慌,倘若是初初來此,且非巫祝族人,那怕是要嚇得尿褲子的。
風遙只輕輕側了側頭,似乎是對閉門的一個回應,門一關上,閣內便陷入黑暗,可也不過一息之間,閣頂便傳來一些聲響。
幾許後,若是放眼看去,方是見得閣頂的石瓦竟是幾多的旋轉翻側,使得天穹之光從那當隙中透漏入閣,做了閣中最是自然的光亮。
一條條的光束照來,閣中再不復之前的昏暗,反而與外邊無所異處。
光束耀下,閣內之景便不再是秘密,藏閣不大,卻也不小,但初次進來的人皆會瞠目結舌,連是風遙首登也不例外,只因藏閣內不見一卷竹簡,不見一擱置簡塊的木板架構;偌大的一閣之中只於正前方掛著一張白皮布,其上是第一任大巫祝的半身顏貌,已頗是逼真。
此外,閣內便唯有四面幾近貼牆的白色紗幔,紗幔也是隻有來人時才會隨著幾些不多的風而微微揚動。
可若是有心人細細察看,還是覺察著這紗幔的異樣之處,會看得紗幔也是分段連片,各有獨立,倘若持此以點連線,那卜閣便會由得八方之位所分割。
風遙四下探視,將飄拂的紗幔覽盡眼中,終而將視線定在右側的一段牆面處。
未多多猶豫,她便邁步而去,直是紗幔飄飄拂於其面上,抬手輕而將此處的白色紗幔撥開。
見得平整而於其上隱有線條分割的牆體,風遙定睛幾許,半久後才著另一隻空閒的手在那牆上輕輕一按,只一觸碰,那牆體便似被分割出了一小塊,深深陷出了一個凹槽,卻於一息後,復是有幾個吐出的方體出現於凹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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