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它一眼便可知是何物了。”麥齊雅久而一語誠然是像給了肅野烈一劑強心藥物,使他重回鎮定之端,聽得他十分喜出望外道,連茫然也從其面容上消遁。
他面目神情的轉變雖然不如七色彩虹般五彩絢爛,但是恰有純純的單色,皆然盈入填充了麥齊雅不大不小的瞳孔中,她心中僅有的一絲防備與畏懼感才終是徹底無所存在。
“我記得觴人喚為骨壎。”自是應得麥齊雅心歡,肅野烈便重而起身去到鏡案前,一邊在上邊翻找著,一邊道,不多會兒便有一個簡易的木匣子展露在他掌中,他即是轉過身搖著木匣道,“找到了。”
語罷,木匣子便被那長節的手指開啟,肅野烈才拿出了那個在國都所帶回的骨壎,那模樣好像是在對待一個多麼讓人稀罕的物什,看上去便知他對其是多麼珍愛。
因著其樣,麥齊雅好奇的心倒是真的就此被勾起,她探著頭看去,一是便見得那白黃白黃的物件兒上還有幾多的小孔,當即便問,“這怎麼有孔?是做何的?”
“我也未問,不過我好似是知曉,應是觴朝的器樂之物,用以置於唇邊,加以吹弄便可出妙音了。”肅野烈擱置了木匣子道。
罷了,他便帶著骨壎重新朝著麥齊雅而去,習慣地再度坐在了床榻緣沿,自然地便捱得麥齊雅近了些;然是未想因他這動作,本是放鬆不少的麥齊雅再次緊張了些,更是不可遏制地往著旁處湊了湊,彷彿是在提防。
“我可是令你覺著害怕?”肅野烈恰是側身偏頭看去,巧而將這一系列動作納入眼底,他撇嘴輕笑問道,也不知是無奈還是苦澀,總歸是有些涼涼的。
“我、我未曾習慣,以往除卻爹爹與師父,我少有與男者有所接觸,心中有些慌。”被抓揪住的麥齊雅頗有些尷尬得不知說何,低頭道來,身前的手暗暗絞動一番,她似是想及什麼,接而道,“慌且好,我更是怕著。”
話落一半,麥齊雅便沒再說,倒是兩頰染了些緋紅,引人遐思,肅野烈無心去思索這紅霞是為著何種,只溫和地問,“怕什麼?”
彷彿未有料到肅野烈會如此追問,麥齊雅只覺臉頰滾燙得厲害,依然不是為了那嬌羞,只是羞於啟唇,好一會兒的思量後,她才輕聲輕語道,是能有多小聲便有多小聲,“今日是我與你的結姻之日,我一未經人事的女者還能怕何,自是今夜……”
其語堪比貓聲,著實是小得幾不可聞,好是肅野烈耳朵可不是廢著,就麥齊雅那每一字每一句皆是落入他耳,他費了幾時才將其語回味得入味,罷了便禁不得揚頭而淺笑幾許,“呵呵呵~”
笑然多久,肅野烈才收起,擺出一副正派樣,抿唇而道,“那你大可不必害怕,你若心憂,我不會非在今夜強求,我可予你時候準備,畢竟來日方長,何苦糾於今夜。”
語還未全落,他便復是抬手去,輕然拂過嫩滑的女子臉頰,憐惜十足道,“但是你莫要流淚了,我與你一般,自小便與一幫男者過活,對於女者,著實不會哄著,你若是那般,我會很無措。”
“嗯,”粗礪的手指在臉上掃過,麥齊雅只覺全身都在戰慄,已求得今夜所求,她不打算得寸進尺,便只得盡力規避,低頸點頭道,待及臉上的手離去,她才覺好著不少,趕忙轉移話題,“你說你知曉那物什,那你可會用其?”
聞言,肅野烈眼神果是低而看著手中的骨壎,他兩手把玩一會兒道,“會一些,可想聽聽?”
“想著的,我還未曾聽過。”麥齊雅輕輕點頭道,她倒是全為了肅野烈轉移注意力,也是真心對那骨壎充滿著好奇。
語落,肅野烈便朝向她淡淡一笑,過而才持拿著骨壎在手中搗騰一時半會兒,罷了置於唇前,一切都順理成章,並無一些雜亂不協調感。
麥齊雅凝眸於他,尚還不知怎麼弄著的,空氣中便已傳出那悠悠之音,是她往昔從未聽過的音色,沒有她戎族之器的鏗鏘大氣,更無豪放恣意感,但卻如涓涓流水淌過她的心田,聽著聽著便是讓人深覺孑然一身,頗有些淒涼。
她著眼於那骨壎,聽著其中發出的嫋嫋之音,心中忽然沉重無比,她很清楚今夜過了,不代表沒有明夜,時至今日該來的,她阻擋不了。
肅野烈手與唇在自然地驅使下一同造就著那悠悠之曲,眼眸中盡是遊神的麥齊雅,那一身的紅豔如是烙在了他眼中,映入他腦中,竟是與那一抹隨著年歲而變得越發模糊的身影重疊為一……
曲音雖悠長,但到底不可隨明月相寄,此刻身在亭驛的女子因著終日趕路,早已沒了肅野烈與麥齊雅這般的欣然與閒逸,深然於榻上覆衾而睡。
“啊―”如是驚天的一聲驚悚之音自公爺府中傳出,打破了黎明時分的靜謐,正在顧琳琅院落中掃拾的奴僕險些抱做一團,待穩了心神才紛紛然地拿著掃帚偷偷看去顧琳琅臥房的方向……
房中內室,透過竹簾,滿身虛汗的顧琳琅正如詐屍一般在床榻上彈坐而起,瞳孔驟縮驟放,胸口還在不停地喘著,兒她的雙手還在緊緊捏著身前的被褥,似是驚魂未定,明明是冬日,可她卻溼了大片的髮絲。
“大巫祝?”有女僕似是聽到響動,趕而地推門而入,切切探問。
微微溼了一分的眼眸眨了眨,顧琳琅才穩定了些心神,她木訥地別頭望去竹簾另一邊恭謹而待的女僕,乾澀的喉音道,“幾時了?給我更衣吧。”
“不及卯時二刻,大巫祝可確是要起?”女僕驚了一許,還是謹慎答著。
“起,我有事。”顧琳琅未多多遲疑,作勢便掀開了厚重的被褥欲要下床榻,好似千斤沉重的身子告訴著她這一夜的夢魘。
女僕撥簾而進,利索地便給她穿好了一身的冬衣,依舊是一身的殷紅感,不過卻是厚實了些,尚可見一些毛絨,一看便是無比暖和的。
鏡案前,墨髮由著女僕輕弄,顧琳琅抬眼對鏡,夢中風輕羽那詭異地笑臉又一度充斥了她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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