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露野之上,這一大隊的人馬整整齊齊並進,徐徐前走,於寂寥的籠罩下平添了幾分別樣的感覺。
但是離此間尚是十足遙遠的地界倒未是有幸能沾得當中風光,仍舊是一片死寂荒涼。
於戎族東方的界土而言,它們更像是隱居於那兒不打眼的世外之處,猶如世外桃源,只不過並無良田桑屬,東方族人便如偏安一方的隱世高人。
冷冷清清的界土內,他們與遺留獨立的蠻人一道苟活,而兩方的懸殊無異於熊與打獵者,甚是微妙。
既然就大抵與世隔絕,東方族人便鮮少地主動探聽其他諸個方位之事,直是如今這新來的正主偏要做一個“標新立異”似地。
可是知得這東方正主之位雖不落上等之人的眼,可到底也是個主兒,既是主兒,就有約束力,到底有人自在慣了,怕是會心生不服,故而才來的正主是還沒將正主之位坐得穩如堅不可摧,連是屁股都還沒熱和夠的。
然而就是如此的正主――隆那都,卻是要派人探聽其他正主之界的事兒,適而所派侍衛回而相報,只一盞茶的時候便將其欲知之事探得一清二楚。
東方正主帳院的主帳外室中,旦是見隆那都隻身坐於案處,目光幽幽,龐大的軀體卻如一尊石像,可是一動不動,看著就覺嚇人得很。
他的身前站著一侍衛,侍衛於一刻之前尚還是幻想著能夠能到些許賞賜的,可這時候已然未專多思,甚而在懷疑自個是不是就不該去真地做何打聽,偏了還興沖沖地前來回稟。
如今因著帳內的空氣委實是不暢通,令人悶得發慌,心悸得厲害,侍衛哪裡敢造次,把身板挺得老直了,乃是僵硬所致。
這般兩人獨處,一點聲響也沒有,連呼吸都能聽得分明,侍衛只覺微微的膽顫心驚,料不得幾許後,隆那都未再沉默,吭聲而道,“且去取些烈酒來,今日是個足好的日頭,該是喝些的。”
敢問侍衛的受驚程度,只道不可言表,只仿若是有一石頭忽然於一活人跟前開了口說話,神乎奇哉。
頓了半久,侍衛方才醒然恭語,“主人身上之傷尚未痊癒,怕是不宜飲酒的。”
說及於此,侍衛看了看隆那都並未看自個的顏色,料想其是把自己勸言當做了耳旁風,思來想去還是復言,“主人,好著的日頭日後多得是,何必擇今日,待主人傷愈,這酒也就隨您了。”
不定飄移的視線陡然落定在了侍衛沉黃的臉上,隆那都啟而無聲一嘆,頗是隨和道,“我雖初來,可怎也是你口中的主人,我讓你去取,你便去取罷了,何必這般多的廢話。”
許是真如他言“初次造訪”,人生地不熟地,也許是從來只憑借第一勇士而居於戎族上等之人中,素來未曾沾惹何種職務,隆那都一點正主的架子都美擺,反而叫人覺著天大的親近。
因著此種,侍衛也不再過於緊張,卻仍舊巋然不動,並沒有要出帳取酒的意思,“主人,您莫忘了現而是初冬之日,蠻人還會隨時出沒,若是如先前那般遇著,那便……”
侍衛之語吊了一半,卻已是一切盡在不言中,隆那都腦中轉了個彎,也是大致明瞭,“我已無礙,休養幾日便是,喝些酒不會如何,何論現而我也不會去到何處的,自不會獨遇蠻人。”
“你還不知,進入與人結姻的齊雅公主也算得是我小徒一個,既是不能當面慶賀,那便獨一人在此默默相祝。你覺著呢?”
“是。”侍衛不再多言勸諫,畢竟是說得有幾分道道兒,何況是把麥齊雅都搬了出來,他若再是反駁,豈不在打麥齊雅的臉?他可不會那麼無趣。
倏而思及當年麥哈達所下的族令,那若不是中途出了一個岔子,而今齊雅公主的夫主怕是眼前人了,經此一想,侍衛不禁唏噓,緊而地訕訕退出了帳。
侍衛出離後,帳內便只有隆那都一人了,眸眼閃閃,他提了提自是聽侍衛稟報後便塌陷些的身子,挺了挺背脊,似在有意地打起精神。
是時,他正強打精氣神兒,從外便是傳來聲聲嘶鳴,很是像極了兩軍對戰,此種聲音緊鑼密鼓一般地傳進隆那都耳朵,他不禁皺起了濃眉。
半息後,他站起身來,拖著還未痊癒的身子,垂吊著受了傷的手臂往帳門而去。
只是他不過才走一兩步,先而退離的侍衛便揣抱著好幾袋的奶酒歸來,絲毫不見得有何緊張,“主人,我想還是奶酒好著些,便是給您取了幾袋來,想是足著的。”
此時,隆那都哪裡還有心思花在酒上,他專注聽著那未曾削減的噪聲,分外地急切,問,“外邊可是出了何事?”
“唉,便是那蠻人了,竟又敢來搶此處了,這就與我們爭鬥了起來。”主人未叫放置,侍衛也就只得將就抱著奶酒,並未似隆那都一般多多堪憂,只平和道,“主人寬心,他們不會大動干戈。蠻人來此想也是為了爭些物什,不做他事,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斷不會過於相抵,也就不會出大亂子了。”
說論間,隆那都便是又聞得一道聲音,此聲頗為不一樣,更似是何種器樂之音,在撕打聲委實大不一樣,十分便宜甄別,他稱怪了幾分。
侍衛不以為意,“主人,這是蠻人退居的暗號。”
隆那都皺眉之際,果是如侍衛所言,那撕打聲逐漸削弱了一般,隨消去的器樂音消逝,彷彿適才所聽不過是他出現的幻聽罷了。
外邊已恢復風平浪靜,侍衛見隆那都似還在不安,“你如此熟悉,他們常來?”
“倒不。只這一二年來,每逢冬日,他們冬藏之物過少,尋常人還比不得他們,他們便盯上了正主帳院。”侍衛正腔道,不敢有所隱瞞,言語間盡是無奈與少許無助,想也被騷擾得心煩,被剝削得自個捉襟見肘了。
其隱藏的神色並未落得隆那都這大馬虎眼底,他只憑本能邏輯詢問,“你們都如此放縱?”
侍衛低頭一許,好像也明白這是一種恥辱的存在,道,“蠻人厲害,且是與戎族達成了一致,我們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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