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看去,實而粗糙雙手捧著老舊陶碗的中年男子與少男並進而入,未有走及幾步,便是強烈自知地感受到了洛昭寒赤裸裸而專以用作打量儀丈他人的目光,其如過火的針尖兒,灼燙面板得厲害,與著她已有些長時候接觸瞭解的中年男子對此並不有何不適。
反倒是苦了那未經人事,且還是懵懂無知的少男,這少男雖不是衝動之時的弱冠之期,更非剛烈的春秋鼎盛之歲,但也好歹是個男子的說,哪能經受得住一個少女“火熱無比”的凝視,何況他別眼看去,少女長得很是不賴,可足以吸引好些個壯漢男人,此一番別頭不敢與之相視,甚是覺著臉孔無處朝對。
等少男這細小的彆扭牽出,中年男子再是愚鈍也該糾察出何種來了,左瞅一旁,抬看於前,未使這尷尬蔓延散播,他趕而解圍道,“噢,姑娘,這少弟是聽聞姑娘醒來,故是來盡著善好之意看探一下的。姑娘應還不知,若非少弟,我與拙荊確實還不知該如何自處呢!”
床上靜躺的洛昭寒不打眼地轉了轉眼珠,所見少男身著襤褸之狀,此刻也盡是穿戴得齊齊整整,即便說是捉襟見肘的誇張,卻也是將能遮掩之處牢牢實實地蔽擋著,而那一頭稍顯油膩的烏髮亦是束梳為兩辮,很是規整。
“我已聽得兄嫂皆數道來,是需多謝這位……”看其這並不邋里邋遢的小樣,洛昭寒就已覺其是個無有心計的良善農男,她婉婉地勾唇道,話及收尾來,她卻為難了,委實是不知該如何稱呼於少男,見其黝黑的面色便自我斷定其年長而些,故而怪異地補說道,“仁兄。”
少男眼眸是不與著相對,可耳根子尚是靈活著,洛昭寒喑啞的嗓音道著謝,其音雖不甚美妙,卻一點點滲入少男心坎,叫他好美滋滋,不禁笑然。
“哈,姑娘已知了,那也便莫要耽擱了,趁著這稀米粥還是熱乎的趕緊吃了。”中年男子不比少男那麼“大驚小怪”,覺著泛泛無奇,更是未注意著少男微不足道的異樣,而其心中已無分毫尷尬帶至的芥蒂,笑眯眯地朝前舉動了手中捧端的碗道,離得床榻越近,每走一步都是萬般小心輕輕地,生怕灑落了碗中的稀米粥,看去都覺是對此倍感珍惜的,終而到了床沿前,他又是衝著婦人,軟和道,“且是把姑娘扶起。”
“好。”
婦人說著便利索地傾湊去了腰身,因著稍許臃腫,她頗有些艱難,不得不挪移幾下臀部,此後是出手就要借力扶抬起躺睡未起的洛昭寒。
然而慣來不喜於此的洛昭寒頂著微微有些肉的下顎看見那雙伸來的手,心中免是一番作嘔之狀,她知曉那明明是乾淨無染而溫暖的,卻還十足地抗拒,不起意地就翻了翻杏眼的眼皮子,乾渴的口腔內吞嚥唾沫幾許,罷是委婉地拒絕道,“兄嫂,無需勞煩。我又非是癱床不可自理,這些自是無所礙難的!”
說道說道,不容得諸人多說何,應是怕婦人擔心或是不“信”,洛昭寒很帶急切地伸出被褥中熱乎得發汗的手來,就著抓捏了一把身上應有盡有的被褥邊角,使勁地往向床榻內裡甩擺,赤橙身姿凸現空氣中,她微微側臥就掌著床沿坐起,只幾番蠕動便正坐而視婦人與中年男子,抬臂向碗道,“仁兄且將給我吧。”
“好,”洛昭寒“自立”無阻的態勢格外招人眼球,明是不願意得他人相助,中年男子斷不會一意孤行吃些閉門羹,直率無所何留意地把碗遞交了去。
接捧過碗來,溫熱蔓延在掌心,冒出的白汽就如洋蔥的辣氣一般無形中衝入眼中,唯是不可相同的便是洛昭寒未有覺著火辣灼眼,只如蟬翼般顫了顫眼睫毛,後得見顆顆黏糊的損白粒米和漿中,著實讓她已是有挨餓受凍感的人饞洩瀑布,右掌取持了小木勺,她便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僅是稍稍一吹就輕滑地放入了櫻桃小嘴裡,溫度恰是適宜。
於此,羞紅幾許的少男才把視線推及了洛昭寒,頗是如同欣賞風景一般地瞧看著她……
“可真是好吃,足是把我撐飽了!”不多久,一碗稀米粥便徹底見了底,連點渣都不剩,或許真是那飢不擇食了,讓得她一個王族公主都為一碗稀米粥所折服,把碗捧放而下,洛昭寒就著赤袖擦揩著稍有米漬的嘴巴,慨然一嘆。
後而掃了掃一直關注著她的幾人,尤其是再度把臉別開的少男,懂不得他怎會如此似得小女子的害羞,卻並未專注解答,而是念及其善心分藥,道,“這仁兄,你把你爹爹的藥分與我了,那你爹爹可能無礙?畢竟這藥你也來之不易。”
“無礙的,爹已然好了,即是真的有事,我便再跑一趟子就是了。”少男忸怩僵硬地動了動腦袋,道。
洛昭寒甚為不好意思地,動動痠麻的腿腳,道,“那可好是多謝仁兄了,不過若真是再跑一趟,那巫祝不會為難矣?我聞得兄嫂所言,覺著那巫祝實是空負其名了。”
“無礙,我們此處的巫祝確實有些難以相請,不過既是看了疾,這藥她便不會吝嗇了。”聽出洛昭寒少有都是幾分的擔心與自擾,少男坦言著,便是不要讓其多加煩惱。
少男說時凱凱無所異,一派正當,好似並無何種隱瞞,洛昭寒察而安心,點點頭以示知曉,轉瞬間便不再糾結於此,而是好奇地伸長了脖頸看去屋內的通光處,直盯著那單扇木門,道,“睡了這般久,已吃藥醒來,我且想去外面看看呢。”
少男看中年男子與婦人都是點頭相應,論及自個與其非是有何干系,便退而道,“那、你們便是一處去看吧,我、我還是去照顧著我爹來。”
說罷,少男也不管顧餘下三人還有何話欲說否,便已一溜煙兒地離去,看著好是古怪。
望去那點滴背影,洛昭寒已經坐在了床沿邊,腳穿淺色布鞋,幾下五除二地就地相站無有銅鏡地捯飭整理了一番自己,順而笑道,“這仁兄心是善良著的,怎卻如此讓人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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