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帶頭的傢伙搖搖晃晃地癱軟倒地,一隻眼流出血淚,後腦勺在牆上劃出一道血跡。
......傷成這樣也還是不會死。
面對這片令人目不忍視的慘狀,趕來的四人愕然地呆立當場。
他們應該看過打架時流的血,但多半是首度目睹生死關頭的流血場面。
我抓準空檔襲擊最接近的物件,先拍出一掌,揪住對方的頭髮讓他低頭,接著彎起膝蓋用力往上頂。
膝蓋骨傳來鼻樑斷裂的感觸,一舉奪走對手反擊的意志。
我連續三次以膝蓋撞擊他的臉,朝奄奄一息對手的後腦杓用盡全力揮肘。
強勁的衝擊震得我的臂骨嘎吱作響,第二個人就此倒下,鮮血噴上我的膝蓋。
“諸葛明明,你這混帳......!”
兩個人。看到兩個同伴倒地不起後,那些傢伙總算有所覺悟,剩下三人毫無理智與秩序地一起撲向我。
一旦被包圍,接下來的結果顯而易見,光憑我一個人不可能應付三個對手。
我不斷捱打遭踹,輕易地被逼到牆邊癱坐下來。
他們用力毆打我的臉頰、踢我的肚子,然而我冷冷地觀察到,這些傢伙攻擊的暴力程度不如我剛才的行為。
......只不過是三人合力圍毆一個毫無抵抗的物件。
這種暴力,沒有明確想“殺害”對手的意志。
可是再繼續捱打的話,我遲早會死。
即使一拳一腳不至於造成致命傷,不斷承受攻擊終究會傷及心臟。
非得持續忍受被毆打的痛楚直到死亡的時刻到來,說難熬倒也挺難熬的。
......看吧。即使沒有殺意,人依然能夠輕易殺人。
那是罪嗎?像我一樣抱著明確的殺意殺人,或是像他們一樣無意之間錯手殺了人,哪一種行為的罪比較重?
如雨點般的拳腳不斷落下,我以混亂的腦袋思考這個問題。
我的臉龐和身上已全是瘀青,也習慣了疼痛。
那些傢伙恐怕也習慣了不斷毆打我,才收不了手。
“你長了張可愛的臉,下手倒是很重嘛,諸葛明海!”
砰!我被特別強勁的一腳踹中胸膛,開始咳個不停。
不知是口腔內破了皮還是內出血,我竟咳出血絲。
即使他們三個沒有發現,再多圍毆幾秒鐘諸葛明海大概就會死……此時我終於察覺,我對自己的性命毫不在乎。
那些傢伙的拳頭打中我一邊眼睛,劃破眼皮。正如紅腫的眼皮遮蔽視野,我的意識也即將中斷......
喀啷……
一個清脆的音色響起。
如鈐的聲響,比拳腳打在人體上的鈍響細微得多。
三名少年停止動作,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他們方才走進來的小巷入口,我也張開瘀腫的眼皮注視來人。
“.........”
意識凍結了。
我的目光牢牢釘在那人身上無法轉開,除此之外不出別的解釋。
佇立在小巷入口的人影......正是如此脫離常軌。
當著這片寒空,那傢伙赤腳踩著渾圓的拖鞋。拖鞋的黑漆匠色與紅鞋帶襯托得那雙白皙的裸足越發醒目,印象強烈得讓人啞然失聲。
不,撼動人心的奇異之處還不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