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文亦飛熟悉的微笑,我簡單的應和了聲。
我並不知道文亦飛怎麼會在這裡,大概是我因為熟睡而沒有察覺到他進來吧。
我沒有將家裡上鎖的習慣,像他這種毛躁的傢伙進來,若是平時的話,即使是睡著了我也很快就能察覺。
可惡,肯定是那個傢伙,自從他將關於三年前雨夜的記憶交還給我之後就總做著一些奇怪的夢,真是麻煩。
“似乎精神有些不太好呢?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謹。”
“沒關係......”
我隨聲從床爬起來,凝視著窗外,已經下午了,一月的天空,緩緩的在飄落著雪。
右手在與那傢伙戰鬥中受到了損傷,所以此刻的我,是處於不習慣的獨臂狀態。
其實並不是被那傢伙折斷的右手,而是因為想讓自己能夠清醒,不受他的語言影響,於是我毫無猶豫的拿著小刀,向著自己的右手刺了過去。
我人到了清醒了,結果還是被那傢伙強行灌輸尋回了三年前雨夜的記憶後大方的敗了。
結果那時候的我,到底也是沒能殺死他的語言。
文亦飛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在這裡吧,不過,若真是要怪的話,就應該怪喬宇製作的義肢太過於垃圾才是......
其實比起文亦飛的關心,更讓我在意的其實是那個夢。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也並不知道那到底預示著什麼。
但是,毫無疑問,我夢到的是世界的終結。
其實,對於終結這個詞,我之前並沒有想過。
終結其實無所謂。就像一天會過去一樣,我就算在一瞬間失去了一切也能夠接受。因為我畢竟沒有那麼認真地過完一生。
我並沒有文亦飛那樣熾烈的靈魂,只是像時鐘例行公事)一樣對逆來順受著過著每一天。
既然每天都沒什麼大不了的,那這毫無意義的世界走向終結的話,我也只不過會有“嘛,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的感想。
我雖然看起來很正常,不過其實內心深處毫無人性可言。我對未來發生的事情只有不完全的認識,所以只能養成這樣的性格――事到如今我才為此悲觀起來。
不過,這樣的我,和終結的形式是兩碼事。世界末日我無所謂。還有一分鐘就萬事休矣我也不在乎。可是,一種近似於不捨的情感卻讓我無法釋然。
我突然間有了個疑問。為什麼結局總是這樣令人悲傷呢。
互相憎恨也好,踐踏友情也罷。就算是被人從背後捅刀子,像個無名小卒一樣退場,我也只是覺得很蠢,但仍然可以忍受。就算我個人被忘卻,就算有人的忘卻無法錄音,只要大多數人的結局是幸福的,那樣的終結我就可以忍受。
然而,不論每一天過得如何幸福,一旦迎來終結就毫無意義了。萬物皆有盡頭。明明既然無法為突如其來的句點道歉,就至少應該有個讓所有人幸福的結局。
還來不及拭去這份傷感與寂寥,大海就像是浴缸塞被拔掉了一樣徹底乾涸,地面也分四分五裂,墜入深淵。
這也是一種世界末日。
我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謹,怎麼了?是否還有哪裡不舒服,哦,義肢的話,社長已經在安排了,學長,大概很快就會尋到的吧。”
當我正在思考著這些的時候,卻被文亦飛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扯回了過去,可惡,明明自己還沉浸在末世的幻想之中。
這傢伙總是這樣,就連只有在那一瞬間我心中充滿著興奮感也被他這熟悉的聲音給毫不客氣的剿滅了。
其實對於自己的右臂,我也都無所謂了,沒有存在實感的我,自然對於自己的身體也感覺不到存在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