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女孩子嘛!所以不能接受那樣吧?”
對於文亦飛這種充滿了偏見的答案,我在不同的意義層面上表示贊同。
一年級畫室的學生之所以會迫害她的原因,有可能就是“智佳不願意去醫院。”
學生懷孕,這是多麼不堪的事情,同時,正是因為這樣,智佳在班上才會受到同學的歧視,只要智佳還在,他們就會一直被葉忠澤威脅著。
所以,便也將怨恨轉移到智佳身上。
所以會對智佳開始迫害,然而對智佳的迫害自然是不能使用暴力,因為那樣很可能會被老師發現,而且有可能智佳會受不了會去向老師和警察尋求求助,那樣的話,他們就會是隱瞞包庇罪。
……這種險惡的環境,智佳忍受了三個月之久。
包括來自身邊眾人的迫害,以及自己身上除之不去的汙穢。
縱使如此,善良的她也沒去告發葉忠澤,最後被逼得自殺了嗎?
真是......
“——真是個弱者,既然有了死的覺悟,應該也可以承擔懷孕的壓力吧?藉由死來放棄一切,根本是個徹底的失敗者。”
我開始想像智佳那張我從未見過的笑臉,然後我咬緊了牙根。
只能靠死來解決,這種無意義的事,我甚至無法產生同情。
但是,在電話另一端的文亦飛,卻否定了這件事。
“不......那是多麼痛苦的決定。我也是因為曉路剛才說的話才終於發現……以前我也思考過自殺的事,但是智佳這個女孩,是無法以一般世俗的觀點來看待的。”
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文亦飛以苦悶的口吻說。
我卻不能理解他那樣斷定的理由。
“文亦飛...為什麼不能把智佳的情況當作一般的自殺事件看待?人要是感到痛苦就會自殺,一般不都是這樣嗎?我認為,智佳也覺得她解決不了眼前的現實,因此她才決定要自殺。
不會自殺的人,等同於什麼都不做的人......換句話說,是一個連自殺的意義都沒有的人。”
對於我的反駁,文亦飛說:“所以說,你不能理解的。”
那是和黃辰學長一模一樣的臺詞。
“我不能理解?”
“嗯。你剛才說,智佳從北方來到江城的對吧,那麼,她大概是非常虔誠的信教徒羅?曉路,你知不知道?信教徒是不會自殺的。
因為自殺在信教教義裡是一種罪。教義說,信教徒要活到老死才會受到祝福,因此對他們而言,自殺和殺人其實無異,甚至是一種更嚴重的罪。智佳她不是為了自己而自殺,因為她不能為了自己而自殺……”
文亦飛痛苦至極地這麼說。我無聲地嚥下一口氣。
......的確,我忽略了那個信教的教義,否定輪迴轉生的教義,和其他教不一樣,並沒有替死後的世界裡準備救贖。
沒有信奉著什麼的我,那樣的教義就想英文單詞一般,我根本沒當成常識思考。
但是智佳卻不同,對於擁有著不同信仰的智佳來說,那就是跟自己的純潔一樣必須保護的戒律。對出生就成為教徒的她來說,自殺應該是比死還恐怖的事吧?
“咦?為什麼智佳會自殺?”
我想不出答案,重複問著這個問題。
那個答案,一定存在於我無法達到的領域吧。
作為一個人來說,我的處世觀相常冷淡,連預測她到達的境界都做不到。
文亦飛說。
“她大概是在贖罪吧,我認為智佳抱持自己的罪和同學的罪痛苦而死。她藉由代替他們,自己一個人下地獄來為同學們贖罪。在瞭解智佳的背景以及葉忠澤的背景,你也應該能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