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我便走出了森林。
這棟曾是一年級畫室校舍的建築,是古老的三層木造房屋。
在砍伐林木後形成的圓形廣場上,校舍毫無聲息地矗立著。
廣場上長滿雜草,感覺像是草原。
校舍彷佛臨終前的老人般,靜候著生涯最後一刻來臨。
我踩過草地走進校舍後,發現裡面並沒有像外觀一樣嚴重損毀。
唯一受到破損的不過是三樓的那間大的房間,我想,那估計就是夏曉路說過的一年級畫室吧。
隱隱中還能聞到木材以及顏料曾經被燒焦後所殘留的一股難聞的化學氣味。
可能因為這裡只是屬於一年級畫室校舍的關係,建築物內整體的感覺也有點小,鋪著木板的走廊,每走一步就會發出「嘰嘰」的聲音。
嘰、嘰、嘰、嘰。
……昆蟲發出的聲音,在校舍裡也一樣聽得到。
我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中央停下腳步,不再往前進。
“方宣霧。”
我回想起剛才的那位老師。
曉路說他和文亦飛很神似。
若要說神似的話,兩個人確實很像。
因為人的臉部構造是一樣的,因此每個人看起來都很神似。但是他們兩人卻不只是外貌神似,連散發出來的氣質都一樣。
“......真的是很像啊,那個樣子。”
不過,他們之間卻有某種決定性的差異存在。
是什麼呢?
我找不出答案。
明明已經快想到了,卻就是差了那麼一點,怎麼也想不起來。
知道但是卻不瞭解,我似乎也變得很像正常人了。
半年前——當我剛覺醒的時候,我沒有不瞭解的事。因為不瞭解的事就是赫連謹不知道的事,因此所以沒有加以思考的必要。
但現在,赫連謹曾經體會過卻不清楚的事,不被我當成知識體驗著。那堵阻隔在發生事故前的赫連謹和康復之後的我之間的絕望高牆,如今也越來越低了。
多半是因為原本沒有自我情感的自己,透過遭遇這些未知的事物,逐漸累積起“我的記憶”了吧?
我——只能把無聊的現實以及細微瑣碎的情感,拿來填塞我胸口的空洞。雖說依然沒有活著的實感,但是剛覺醒時的那陣虛無感,如今已經消失了。
那麼——總有一天,當我胸口的洞穴不再存在,或許我也能做些跟一般人沒什麼差別的夢吧!
“這個心願還真是微不足道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