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石拉著板兒車,一步會兒的功夫就出了垃圾場上了馬路。吳玄意仔細看去,青金石的雙腳基本沒有怎麼跑動,而是浮空晃盪,整輛車的確是自己在向前賓士——在青金石眼中,她必定是緊握韁繩,驅使著高頭大馬拉車前進的吧?
但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吳玄意不得不注意到,一路上越來越多的行人投來差異的目光——漂亮姑娘拉著一車堆積如山破爛在路上風塵僕僕地跑著,而一個男人則坐在車上任由人家拉他。這著實值得議論紛紛,手機拍照。
吳玄意嘆了口氣。他發覺自己還是癲得不夠——真正的癲人必定不會去計較這些凡夫俗子的意見,任由青金石開心駕車,自己安然乘車。
可是,不夠癲就是不夠癲,即使自己意識到了也沒法子。
“青金石,換我拉……不,駕車一會兒吧。”吳玄意說到。他滿臉羞愧,也不知是對誰羞愧。
青金石哪能想到吳玄意糾結那麼多有的沒的,只當是社長也想過過駕車的癮。於是毫不猶豫讓出了駕駛位,自己坐到車上。吳玄意上前一拉,發覺這車十分沉重,而且輪子都還不圓。他本想著只要拉起來,那些看不到寶馬良駒自然也會撒開蹄子起到作用,可事實卻根本沒有這種美事兒。他拉了數十步出去,只覺得這車越來越沉。
事到如今總不能又把青金石叫回來吧?吳玄意只得硬著頭皮把剩下的路拉完。好在青金石已經駕車走了大半的路,加上吳玄意體內的路怒之力也能施展出一二分來,總算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新宅。
“辛苦辛苦。”蔣先生連忙向前攙扶累到臉紅脖子粗的吳玄意,“您快點簽了這個合同,進新家好好休息一下啦!你看,公證處和房管局的同志我都請來了,就在屋子裡,簽了就能拿房本。”
蔣先生滿面堆笑,把早就在懷裡捂熱乎了的合同送到吳玄意麵前。
“我……我先進屋歇會兒。”吳玄意喘著粗氣擦著汗,就往屋子裡走。蔣先生沒有阻攔的理由,只得開門讓他和青金石進去。
吳玄意進了門,找到個沙發就坐了上去,筋骨總算放鬆下來。
“那啥,我匆匆趕過來……您能給杯水嗎?”
“啊,那個——不好意思哈,水管正在檢修。您過戶之後就能恢復啦。”
這下輪到蔣先生滿頭大汗了。他本就不想讓吳玄意進屋——因為這房子早就停水停電了。而這些不便之處要是露了餡,難得的替死鬼怕不是要飛了!
要是早準備幾瓶礦泉水就好了,誒!——蔣先生拍著自己的光頭恨恨地想。他這幾天生意大虧,自己的神智也昏沉混亂,做事顛三倒四,竟沒想到這麼簡單的問題。
“誒……這房子沒什麼地方年久失修,要塌了要漏了之類的吧?”吳玄意又問。
“當然沒有,當然沒有!”蔣先生連忙回到。他其實還巴不得這房子塌了或者付之一炬,說不定纏繞自己的晦氣就沒了呢?
買主這份猴急的德行,吳玄意自然也看在眼裡。他暗自竊喜,下決心開始殺價。在心中醞釀許久之後,吳玄意大喊道:
“這房子也是名聲在外。是不是還應該給咱們便宜點啊?”
“您報個價吧。”蔣先生不接前半句,只將皮球踢了回來。
吳玄意舔了舔乾渴的舌頭,用發熱的腦袋回憶了一下自己一路上思索的底線價格。終於,他決心冒險開出一個侮辱人的價格以先聲奪人。
“我看,三十萬差不多。”
要知道,這棟房子光院子就能當做農田來用,後面一座小山也是房產範圍。這房子本身也有三四層,近百個房間,就是拿來當旅館都足以勝任。就算再怎麼兇、再怎麼衰,要用三十萬買這等豪宅,簡直如同拿棒棒糖換轎車,除了羞辱搗亂,怕不是沒有別的形容。
果然,聽到這個報價蔣先生面色一沉:“三十萬,您確定?”
“當然……”吳玄意喉嚨裡後半句“當然能再商量”還沒說完,蔣先生就立刻將合同遞了過來,在價格一欄填上了結結實實的叄拾萬元整。
“成交,您簽字吧!”——“對對,這裡再籤一個。”——“誒誒,您掃我的。”——“好,三十萬收到!”——“幾位同志,這房算是過戶了吧?”——“謝謝謝謝!麻煩幾位了。哦,恭賀吳先生您喬遷之喜!之後正式房本我給您寄來,您二位安心住著就行!”——“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再見!”
蔣先生瞬間打出一套連擊,簽字收錢結賬走人一氣呵成。當吳玄意反應過來時,房間裡已經只剩下他和青金石兩人了。
“這可真是個豪華的城堡哦!社長,這就是咱們的基地嗎?”
聽到青金石興奮的話語,吳玄意拿出剛剛印好的臨時房本,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詐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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