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加班的工作打著滾的向上漲。辦公室裡其他人已經發出了哀嚎,而吳玄意則一言不發的悶頭幹著活。當然,並不是因為他喜歡這份工作。這份工作枯燥、無趣,而且毫無成就感,更加看不到完成的希望。一個結束之後,另一個就會立刻再堆上來。而且每一件任務全部都支離破碎,莫名其妙,看似毫無任何意義。而且最重要的是,無論完成多少,都是理所當然的,和加班費與薪水毫無關聯。
但正因如此,他咬著牙一刻不停的工作著。就像是苦行僧為了擺脫煩惱而在荊棘中打滾一樣,他也在藉由這種高強度的精神折磨讓自己不去細想那些困擾著他的東西。
當他終於因為嘴裡的乾渴與膀胱的抗議而不得不抬起頭,結束自己的苦修時,他看到窗外已經從朝陽初上變成了日落西山。
結結實實的進行了8小時毫不間斷的工作。吳玄意笑了笑,不禁想稱讚一下自己。
伸展著吱嘎作響的身體,他從廁所中出來,踱步到飲水機旁咕嚕咕嚕地開始補充水分。飲水機放在公司的落地窗邊,這讓吳玄意十分自然的看向日落餘暉下的街景——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那條十字路口。
而那個怪物,此刻正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它那由一輛輛汽車扭曲擠壓而成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大了,胸口暴露的引擎燃燒得通紅,似乎替代了已經落山的夕陽。吳玄意可以看到,一道道細細的火焰從擁擠在十字路口的車輛中源源不斷地抽出,融入到那如呼吸般一閃一閃的引擎核心之中。
除此之外,那個怪物並沒有其他行動。它就是靜靜站在越發緩慢的車流中間,吸收著那些車輛傳出的火焰。這些細細的火焰非但細不乾淨,在引擎的紅光閃動之下,反而變得越發粗大、暴躁。
吳玄意並不想繼續注視這個幻覺。但是他實在太累了,大腦放棄了工作,一片空白。因此,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因此,他看出,那個怪物在逐漸變大。
吸收的火焰越多,那怪物閃爍的紅光越盛;而紅光越盛,四周車輛冒出的火也就越旺。
在這迴圈之下,這個畸形的鋼鐵巨人不知不覺間變大了很多——原本只是站在十字路口中間的它,不知何時身體已經塞滿了整個路口……
啊,它曾經被青金石砍斷的手臂也已經生長出來,而那上面……
上面插著一根掃帚柄——一根小小的,映著紅光閃耀的不鏽鋼掃帚柄,如一把失去主人的寶劍般插在上面。
吳玄意緩緩放下了水杯。他轉身,朝著辦公室的大門走去。
“老吳,立刻來會議室開會!最近大家都懈怠過分了,你首先發個言,給大家做個表率!”
部門經理擋在了吳玄意麵前。
吳玄意看向自己的這位直屬領導。他的眼神落在了經理的胸口,在那裡有一團不斷向裡蜷曲旋轉的黑色生物。那東西像是蛔蟲,又像是藤蔓,它身體延伸出的黑色根鬚已經插進了自己宿主的體內,恐怕已經將胸腔裡的心臟團團包裹住了吧?
吳玄意猛然伸出手。
他抓住那個黑色的寄生蟲,奮力往下一扯。隨著噴發的黑水和一聲慘叫,部門經理昏倒在地。而吳玄意跨過他,徑直離開辦公室,離開寫字樓,腳步越來越快,最終朝著十字路口中央那已經十分高大的怪物狂奔過去。
“想要降服妖邪,首要之事就是理解判明它的底細。”
10年前,那個長得像是茄子和貓頭鷹混合體的小老頭曾經這麼教導過吳玄意。
“師父。您該不會也是要說互相理解那一套吧?”
初中二年級的吳玄意有點不滿這種說辭。
“屁!好好聽為師講課!”小老頭師父尖著嗓子叫了一聲,隨後捋著鬍鬚慢條斯理道,“所謂妖邪之類,就是怪異難解之物。這‘難解’二字便是它們的立身之本。妖邪都會隱藏真實,依靠誇大與欺騙讓人們陷入迷惑,藉此來填充自己的力量。所以,降妖的第一步,就是看破、理解!”
吳玄意現在早已明白那怪物是什麼了。
它以車禍的殘骸為身體,以閃爍的紅燈與擁堵為誘餌,以滿溢在大街上的暴躁與煩悶為糧食,以橫衝直撞、毀滅破壞為慾望。
那東西是交通擁堵而產生的路怒症。
奔到那怪物百米開外,吳玄意猛然一躍,踏上一旁的垃圾桶,再踏上前面的廣告牌,最終踩著路燈的頂端,飛身撲向路怒怪。
一道流光畫就的符咒,隨他指尖運轉而出。
“理解對方本真之後。最重要的就是嚴守本心,絕不能被妖邪的歪理狂氣所帶偏——要以正心正理,狠狠的否定它!”
符咒旋轉變形,轉成一道金光纏繞在了吳玄意的右拳之上。然後這一拳狠狠擊中了路怒怪的肩頭。只聽鏗然巨響,血肉之拳在鋼鐵之身上留下了一處深深的凹痕,而拳頭本身只是淡淡發紅。
因為這一拳正是飽含了正心正理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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