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還是覺得不應該:
“害人也總該有個緣故,你那姑媽在西府出了名的心慈手軟。老太太還說她是個木頭人兒!”
王熙鳳冷哼一聲,只反問:
“二房那邊,元春妹妹進宮備選,卻只當了個女史,珠大哥哥,陰差陽錯,連考場都沒進就沒了。這兩個緣故夠不夠?她如今就剩一個身嬌體弱的寶玉,一個她看不上的庶子環兒。可二爺你,娶了妻接著就是生子,沒幾年這孩子長大了,榮國府還有她那寶玉什麼事!”
此話一出,賈璉動容。
“她想攪黃了這門親事?”
“豈止,我這姑媽胃口不小。這個回頭再跟你說,你先去找人悄悄兒盯著柴房。看有什麼人來過,等人牙子領走之後,你也找人盯著,看有沒有人再把她們買了去。”
王熙鳳心中冷笑,暗道王夫人何止想攪了這門親事,只是這話不是現在說。
記憶裡,王熙鳳年幼時,王夫人對她很好,經常接她上賈家玩,甚至住在賈家。
可到頭來跟她一起玩的人不是王夫人所出的賈珠跟元春,而是賈璉還有東府那年長許多的大哥哥賈珍,略大她一些的侄子賈蓉。
她最記得她姑媽一再說她珠大哥哥是個愛讀書的,輕易不許擾他。
於是她跟賈珠幾乎沒打過交道,連著珠大嫂子李紈也沒有多少交集。
老太太愛她伶俐,後來林妹妹住的那個碧紗櫥她也是住過的,跟元春一起。
元春比她小一歲,親表姐妹,又是同齡人,按理說應該很親密。
可元春每日裡做不完的功課,偶爾有空跟她說兩句話都是抽空,也並不熱絡。
王夫人只說元春性格孤僻,讓她不要介意,只自己玩好便是。
她再聰明再厲害,說到底還只是個小姑娘,沒品出王夫人的無形阻攔跟嫌棄。
賈璉曾養在老太太屋裡,即便挪出去外院也常來老太太跟前膩歪,便與她經常遇見。
一來二去的,她便傻乎乎的跟賈璉青梅竹馬的長大,成天歡喜冤家一般。
最早那會,她做男裝打扮,賈璉便帶著她混男人的圈子,招貓逗狗,甚至去聽曲子看雜耍,被賈珍大妹妹大妹妹的叫著。
略大幾歲,她情竇初開,便對賈璉生出了情愫。
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王夫人也一樣。
兩家開始議親那會,是王夫人忙乎著張羅,私底下王二太太跟王熙鳳說過,她姑媽打理賈家有點力不從心,大兒媳婦李紈幫不上忙,就指望著王熙鳳嫁過去以後能幫她一把。
王熙鳳反正是信了的。
兩家大概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把提親,議親,定親等全部走完,婚期定在這一年的三月。
三月之前,賈府還有兩件喜事,十四歲的元春備選跟十九歲的賈珠備考。
無論元春即將成為宮中娘娘,還是賈珠可能考中進士。
這兩件單拿出一件都是天大的喜事跟榮耀。
且都是二房的大事。
她姑媽勝券在握,二房崛起在望,便對大房賈璉娶王熙鳳這事並不在意,多一個親侄女來分擔家裡瑣事,她求不得。
可結果,好事一個沒有,壞事接踵而來。
元春被選做女史服侍太妃,而賈珠則在考前一命嗚呼。
王熙鳳不顧自己是待嫁之身不宜去有喪之家,急忙求王二太太帶她過賈府安慰姑媽。
王夫人冷淡至極。
再之後,王夫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天天就是拜菩薩,唸佛經,把賈璉的親事也推給了大房太太邢夫人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