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安兒長相上略遜一籌,可她的襖兒是水紅色,袖口上繡了錦雲紋,下面是同色撒花百褶裙,挽著雙鬟,插著絹花,水滴形的珍珠耳墜子晃晃悠悠的很是引人注目。
剩下的喜兒跟樂兒一個穿鵝黃,一個穿翠綠。一個嬌憨動人,一個眉眼間全是聰明伶俐。
四個丫頭臉上一派喜氣洋洋。
安兒第一個上前:
“可真是菩薩保佑,奶奶大好了!”
王熙鳳沒有給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看著安兒,嚇得後面也想上前的喜兒跟樂兒止住了腳步。
看王熙鳳打量了他們許久,平兒忍不住上前問道。
“奶奶怎麼了,奶奶可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有什麼吩咐?”
王熙鳳不回平兒,微側著臉,沉默了能有一刻鐘,才開口:
“我這病,一病就是這麼些天,家裡可有查出來為何?怎麼就這麼趕著成親了?”
四個丫頭呆了一呆,齊齊看向平兒。
於是平兒上前回話:
“回奶奶,奶奶病了以後,請回來的大夫都說不清奶奶到底是怎麼了,後來有一個和尚撞門,說奶奶冤魂纏身,需舍了家人當尼姑去。大太太拿不了主意,二太太卻是不信。可奶奶一直不見好,二太太只得過府跟二爺說了,讓二爺拿個主意。二爺說那和尚不過是招搖撞騙,保不齊拿奶奶去幹些腌臢的勾當,堅決不能,還跟二太太說不管如何也要娶奶奶過門給奶奶沖喜。哪怕過門後奶奶沒了,也能入家裡祠堂受後人供奉。不至於成了孤魂野鬼。二太太覺著二爺說得有理。二爺這話一說,奶奶真醒了。這婚事就沒敢耽擱按日子操辦了。”
王熙鳳垂了眼在心中冷哼。
當年成親以後,她曾經瘋魔過的事,從她姑媽到她嬸孃都絕口不提,說說出去不好聽,對她不好,她也覺得羞於提及。
久而久之,這事就像沒發生過。
王家人真的是壞到了骨子裡。
賈璉千不好萬不好的,最初跟最終都說得上是個好人。
她還真是傻得要命,信了不該信的人,倒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平兒不知王熙鳳在想什麼,但看她表情不對,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被回過神來的王熙鳳揮手止住。
“我病倒那天,喝了一杯茶,喜兒?”
聰明伶俐的喜兒果然很醒目,當即趴跪到了地上,腦袋磕得邦邦響,道:
“奶奶,茶是奴婢奉的,可那杯茶是安兒泡的!”
安兒也跪下磕頭,一臉的忠心耿耿以及被搶了功勞的委屈模樣。
“是奴婢泡的茶,奴婢不過是先備好,等著奶奶回來涼了好入口!誰知喜兒一進屋,就拿著奴婢泡好的茶去奶奶跟前兒。奴婢不好說什麼。”
說到這兒,安兒抬頭看了看王熙鳳的臉色,膝行到了王熙鳳跟前抱著小腿繼續叫冤。
“奴婢什麼都沒做,奴婢就是泡了個茶,這茶水間裡,日常大家都能進。”
喜兒不甘示弱,也手腳並用爬了過來:
“奶奶,奴婢只是端茶的。奴婢什麼也沒做。”
一旁被嚇得一直不敢出聲的樂兒也吧唧跪下:
“奶奶,奶奶病倒那天,奴婢在大太太處聽差。奴婢也從來不去茶水間。”
三個丫頭都跪下了,獨平兒一個像是沒反應過來,只張大了嘴巴愣在當地。
王熙鳳先衝著喜兒冷笑,起身,抬腳把三個人都踹倒在地一個個怒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