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撲了個空,出了回春堂便直奔馮家而去。原本還想著師傅在裡面,自己隨便找個送東西的藉口進去瞧瞧,誰想剛到那條街上,便見馮家的大管家引著師傅自角門走了出來。
夏青連忙閃身避了一下,等師傅的馬車走遠了才走了出來。
馮府裡面,馮老爺頭上頂著一方帕子,身邊圍著三四個嬌妾美婢,遞帕子的,斷茶水的,捶腿的,喂東西吃的。這還不算,不多時外面又進一齊整的小丫頭,手中端著一精緻小碗進來道:“老爺,奶來了!”聲音輕靈,甚是好聽。
全靳嶺人都說馮老爺養著好些個奶媽子,專為他自己供應奶喝,這新鮮的人奶,是每日必飲一碗,多年未改!
幾人伺候著馮老爺喝了,那馮老爺這才睜了眼睛,眼神緩緩掃過身邊幾人,輕拍其中一美妾的手道:“心肝兒乖乖哦!如今爺身邊可就你們幾個貼心人兒了!”
前些日子,馮老爺寵愛多年,甚至最後破例提升為二老夫人,可就這樣還沒留住人家的心。不但都了不說,還是帶著幾個月的身孕跟著姦夫走了!最可笑的是,馮老爺一度高興的以為那是自己的種!這事兒對馮老爺打擊不小,直到如今還時好時壞。這段時間又為了應付京裡來的貴人,更是覺得心力交瘁。
那幾人臉上淡淡,馮老爺還在膩歪,這時有下人在外面稟道:“老爺,老夫人來了!”
“她來做什麼?不見!”馮老爺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道。
只是,他這話剛落,門外便先進來一柺杖,馮老夫人緊接著緩步邁了進來。“為何不見?”
馮老夫人進門一看,頓時氣得那本就歪著的嘴似乎更歪了。不過她轉瞬就對還沒進門的馮妙妙道:“妙妙先回吧!我這裡同你祖父還有事情商量,待會兒也不用過來了!”
馮妙妙應下,心道:不知祖父又做了什麼出格事兒了!
這邊馮妙妙一走,馮老夫人便呵斥道:“還不都滾出去!”
那幾個嬌妾美婢立即如蒙大赦,倒退著走出去,馮老爺一時手忙腳亂的拽這個,拉那個,最後一個也沒留下,全走的一個不剩。
“你這又是作什麼妖了?誰惹了你不成?”馮老爺顯然很是不滿,只到底被抓了短處,一時還不敢過度惹怒老妻。
“我作妖?那也比你作孽的強!”馮老夫人說著自找了個地方坐下,接著一揮手,跟來的人魚貫走了出去,屋子裡一時就老夫妻兩個,一個伺候的都沒留下!
“哼!看不慣我行事,你大可不看!若你果然眼紅這些,你自己也可以找幾個孩子回來養在你院裡,放心我絕不說半句!”馮老爺順手撤掉頭上頂著的帕子,隨意仍在地上。
那無所謂的樣子,簡直險把對面坐著的馮老夫人氣死。
“你這說的也叫人話?”這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說他是畜生都是對畜生的侮辱,好在她早有先見之明,早早打發人都出去了!
“馮家都是因你作孽太多了,才會有今天這副樣子!當年若不是你偷偷貪了本該不屬於你的東西,兒子兩口子如何會那麼早就去了?到如今馮家就要絕後了!就要絕後了,你知不知道呀!”馮老夫人痛苦的吼著,似壓抑了多年,如同一個怎麼也無法擺脫的詛咒,這麼些年一直壓在馮家頭上,也壓在她的心裡。
“住口!你這老虐婆!給我住口!信不信我現在就休了你,讓你無家可歸?”
“我為何要住口?到如今我都快入土的人了,還會怕你嗎?這麼些年你到處搜刮美女,家裡若不是大姐兒,早就被你揮霍一空了!到如今眼看她有難處,你如何還能心安理得的在這裡享受你的嬌妾美婢?”馮老夫人一下說了這麼些,氣息略有些不穩。
眼看馮家連個男丁都沒有,這日子沒個盼頭。若不是不能眼看著大姐兒多年支撐的馮家就此倒下,她怎會來這個看一眼就覺得的惡心的院子。
屋裡一時有些安靜,馮老爺覺得他老了,似乎連吼人都沒有力氣了。若是在年輕個十年,這老婆子如何敢在自己面前這樣說話!人老了就要服老,不服老便會有人教你如何學會服老。
前不久他才被人狠扇了一個大耳刮子,如今這滿靳嶺的人誰不知道他馮老爺頭上是綠油油的了!
罷了,他服了!當下也不在吼了,粗喘幾口氣道:“你放心,那人不日便會啟程,不會對馮家如何!我早已打聽好了,他此次也不是為了馮家而來!再說了,如今他還不敢鬧出大的動靜出來。當年若不是我酒醉不小心洩露了些秘密,今日也不會有那許多人知曉!指不定連他也不知曉!”
“如此來說,他還要謝我,更何況,當日馮家才拿了多點兒,就這麼點兒就能使得咱們馮家絕後?我不信,我會傳話下去,給大姐兒招贅個女婿,到時想要多少男丁沒有?這麼多年大姐兒支撐家是不容易,我當然知道,你放心,我會給她尋個好夫婿!還有妙妙,你也放心,我臨死前總會給她們幾個都安排好了才好放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