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在李氏的細心照料下,又換了兩次藥,傷口慢慢好了起來。
離過年還有兩三天的時候,夏青已經能下來自由的活動了,不用一直被困在炕上之後,夏青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
連著下了幾天的雪,這日難得是個大晴天。
李氏正在廊下做針線,見夏青也起來了,連忙說道:“大冷的天,你起這麼早做什麼,趕緊回去躺著,別再凍著了!”
夏青笑道:“不會凍著,難得出了太陽,我還是起來曬曬太陽,說不定還好的快些。”
“這到也是,那你等會兒。”李氏說著起身匆匆進了裡屋,不多會兒自裡面拿了件新的披風過來,給夏青披著:“這披風還是去年你七舅舅獵了幾張好皮子後拜託你師傅換來的,我一直沒怎麼上身,如今我看到很合身你穿。”
“這如何使得,我真不冷,這披風七舅母留著自己穿。”縱使夏青對這些衣裳料子在如何不懂,這披風不同普通的棉衣料子,她也能看得出來。在聽李氏這樣說,說什麼也不敢穿上身了。
“這孩子,要你穿就穿,不過是件衣裳而已,如何使不得了?快穿上!”李氏說了些狠話,夏青到底還是披著沒有脫下。
兩人在廊下坐著,李氏在忙著穿針引線,夏青就在一邊看著七舅母飛針走線。
這嫻熟的技能,看的夏青很是羨慕,大概她的目光太過炙熱,李氏回頭笑道:“你如今傷還沒好,等你好了我教你針線,你也能如我這般。”
夏青不好意思的笑笑,心想:還是算了,她不是沒學過,當日葉榮也曾教過夏青,可夏青似乎真不是吃這碗飯的料,學了幾日,連直線都走的歪歪扭扭,最後還被葉榮狠狠嘲笑了一番。
這時代的女子,女工是必備的技能,夏青想著,說不定往後,李氏還真打算將自己培養成女工大師。只是自己只怕要讓她失望了,如今趕緊給她打個預防針,別回頭在給七舅母氣到了!
“榮姐姐也曾教過我幾日,只是我連直線都走不好……”夏青說話的聲音有點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李氏卻想到夏青小小的時候,淑雲姐便去了,這些林氏自然不會教她,真個可憐的人兒!罷了,往後我慢慢教她就是。這樣想著,李氏反倒寬慰了夏青幾句。
一時弄的夏青更加不好意思了,連忙問道:“七舅母這是在做什麼?”
“這不眼看快要過年了,我想著你今年剛來,總不好連身新棉衣都沒有,恰好前幾天翻箱子看到這麼快料子,還是年輕那會兒壓箱底的好東西,這顏色如今我是穿不得了,剛好給你裁件棉衣的,就想在年前加緊給你做出來,咱過年也有新衣裳穿了!”
李氏嘴裡說著,手裡沒停,不多會兒見夏青沒有動靜,抬頭一看,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著急問道:“怎的了這是,剛剛還說的好好來著,可是哪裡不舒服了?還是傷口又疼了?”
見夏青不回,一個勁兒的掉眼淚,李氏急的一跺腳,“我去找你師傅來給你瞧瞧!”
“我沒事,沒事,沒有不舒服,傷口也沒有疼,我就是……”夏青搖了搖頭,眼淚還在往下掉,這是到目前為止,除了前世自己的父母親人之外對自己最好的人了,怕是連夏青這一世的娘親都沒有這份心思。
這份恩情,夏青不知要用什麼才能還的了,心裡又是惶恐,又是難過。
“沒事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都給七舅母說,別悶在心裡。”李氏看著夏青眼淚金豆子似得往下掉,急的連手都不知如何放了。
“我真的沒事,我是想著七舅母您對我太好了。”夏青卻一下撲到李氏懷裡,這回卻是真的哭了起來,彷彿將心中多年鬱結全都哭了出來一樣。
情之所至,奈何那一聲母親,夏青是無論如何都喚不出口。雖知李氏過繼自己並不簡單,但李氏這樣對夏青,也當得起母親這個稱呼,可夏青還是過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
李氏一時愣了一下,隨即抱著夏青輕輕拍哄,“傻孩子,這算什麼,莫說我與你母親情同姐妹,她曾將你託付於我,就是從你七舅舅這裡看,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呀!再說,我如今對你好,也是指望我老了以後,你能對我也好的,我是有目的,你這孩子怎的這麼心實,快別哭了,大冬天的當心臉被風吹裂了,那就不好看了。”
李氏好不容易將夏青哄好。
經過這一折騰,夏青頭發看著又亂了,李氏進裡屋拿了銅鏡,木梳,作勢就要給夏青束發。
“青青來,今天讓七舅母給你束發,以往我看你每天都是一個辮子了事,太過簡單草率了,小丫頭就該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對,今天看我來給你露一手。”
“哪能連梳頭這樣的小事也麻煩您了,我自己梳就成了。”夏青到想梳個好看點的,奈何自己不會呀!只好天天就是簡單的大辮子,或者就直接散著,白瞎了這麼一頭烏黑的好頭發。
李氏可不管那麼多,不等夏青在說,自己就到夏青的身後,輕輕的散開了夏青的頭發。
“你這頭發真真像極了你娘親的頭發,一樣黑的發亮。”李氏將夏青頭發通了幾遍,手指在頭發裡來回的穿插了幾下,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好看的發現就挽好了。
銅鏡裡的女孩因為換了發型,整個人看著勉強也算是嬌俏可人,夏青看著看著便笑了。還以為自己早不在乎容貌這些東西,沒成想到底還是在乎的,看著這樣的自己,心裡的確好了不少。
說到底,容貌這東西,只有在你有的時候才會不在乎,那是因為你已經有了說不在乎也大多說給別人聽的。若真沒有,在乎了也沒用!
就如先前的夏青,看著葉湘越來越漂亮,自己卻依舊不變,心底到底有些不平,只是這不平藏的很深很深,連自己都不曾發現而已。
梳好發,李氏左右看看,總覺得缺少點什麼,想了一下才道:“等我一下。”說著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