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蕭山走後, 宋卻便一直在等那倒黴催的二師弟, 但左等右等,他都不來。偏偏蕭山也沒捎信來, 宋卻不知道這二師弟是不願來還是來不了。
但他也沒為這二師弟多煩憂片刻便撒開了手,畢竟他這食肆隔三差五的就有幾位客人,聽他們的故事, 為他們烹飪,才是他現在生活的重心。
宋卻這間食肆剛開始開的時候, 來的全是人,但開的久了, 名聲傳出去了, 來的也就不光光是人了。
即便如此,今天這個組合還是十分新奇的, 宋卻打量著面前的一鬼一妖,尋思著這兩人是如何湊到一塊去的。
那鬼是個女鬼,那妖是個女狐妖, 都是時下書生深夜讀書時最愛意淫的物件,偏偏兩人結伴而行,也沒搭個白麵書生在中間。宋卻這就覺得有些意思了, 若是加個書生在裡頭,要宋卻看那莫名其妙的爭風吃醋場面,只怕他會打破來者皆是客的原則,立馬臥病在床。
女狐妖是極美的,最是鮮妍的十六七歲模樣, 心形臉,下巴尖尖,臉蛋瑩潤,眉毛跟柳葉似的,不濃不淡地往上微挑,眼裡盈盈,兩頰微熱,天生一張美人臉。她怯怯抬頭看人時,好在看的是宋卻,要是換一個旁的男人來,指不定要以為她是蓄意勾引了。
宋卻卻感嘆了一番小狐妖的貌美,倒也沒沉迷其中,反倒轉開眼神去打量那女鬼。這一看不得了,這女鬼穿的是通用的白衣,頭上結的發髻卻是道士的發髻。
一個死了的道姑,和一個貌美的狐妖,這倆生前是冤家?
沒讓宋卻在那裡胡思亂想太久,小狐妖便怯怯開口了:“神仙大人,狐妖芊芊在此,有事相求。”
做妖怪的,對神仙什麼的最敏感,旁人不知宋卻到底是不是神仙,只是看他身上有諸多不尋常之處,便敬稱一句小神仙。但芊芊知道,吸一口仙氣勝過一旬的日月精華,這人渾身上下散出的仙氣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放,旁的什麼妖魔鬼怪是不可能裝成這樣的,必定是真仙無疑。
那女鬼浣娘看不見什麼仙氣,但能感受到宋卻身邊一圈金光,閃的她不敢靠近,生怕再接近一些便會灰飛煙滅,便往後退了一步,也跟著跪了下來。
芊芊給宋卻磕了個頭,浣娘立馬照做。宋卻感覺不太妙,越是大禮,便越是大事,他雖然不怕沾染麻煩,但怕沾染上些不佔理的事兒。
宋卻皺眉道:“狐妖芊芊,所求為何?”
宋卻刻意擺出一副威嚴相,卻不知道自己在她倆眼裡是自帶特效的,本就足夠嚇人,這一刻意,更是將兩人嚇得半死。
浣孃的膽子大些,冒著灰飛煙灰的危險開口道:“回稟大人。”
她話剛一出口,便被剛剛慫著不敢開口的芊芊打斷:“回稟大人,芊芊聽聞您這裡一碗羹湯可解人間百憂,特來求一碗還魂羹,以助浣娘重回人間。”
宋卻聽到這,眉頭就擰起來了。芊芊要是拉來個重傷欲死的人要他救,先不管他救不救,這起碼是不破壞秩序的事,但死人還魂可是涉及到地府陽間兩界之事。他若是參與進去,一下就被地府扒光身份不說,弄不好還會讓天上那些閑得無聊的神仙注意到他。
宋卻道:“你可知死人還魂乃是大忌?”
宋卻的聲音雖不怎麼嚴厲,但他的身份擺在那兒,一句接近拒絕的話一出,芊芊的身子便抖了起來,顫的厲害,顯然是怕極了。可就算這樣,她還是堅持著開口道:“大人有所不知,浣娘雖已身死,但其實陽壽未盡,更無陰差來勾魂,皆因時候未到。芊芊雖不知浣娘為何魂魄離體,但敢以性命做保,其中絕對有人作祟,而非壽元盡了。還請大人明察。”
宋卻將目光放到浣娘身上,發現她眉目鬆散,紋路不明,完全不能透過面相去斷壽元。尋常的孤魂野鬼並不會如此,這一看倒像是有人做法,刻意模糊了浣孃的命途。
宋卻看一眼芊芊,這小狐妖雖一副瑟瑟發抖、膽小如鼠的模樣,但也不能排除浣娘壽元已盡之後,她刻意模糊浣娘命途,來此騙取還魂羹的可能,這事還是要查一查為好。
宋卻對狐妖道:“你不知道她身上出了什麼問題,那她自己可知道些什麼?”
浣娘剛一回想,腦袋便疼了起來,搖搖頭,對宋卻道:“我記不清發生了什麼,好像一覺睡過去,醒來便成這樣了。”
宋卻總覺得浣孃的魂魄似乎有些問題,聽她這麼一說,便上前一步,想要細細檢視。誰知道他這一步上前,浣娘像是被什麼刺到一樣往後一倒,慘叫道:“大人饒命!”
小狐貍撲倒她身上,好像擋著什麼傷害著浣孃的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