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和懷特男爵走出來的時候, 男爵看上去很虛弱, 剛剛還紅潤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因為出了太多汗, 頭上的頭發都被浸濕,緊緊地貼在腦門上,微弱的發量優勢一下蕩然無存, 變成了一位頭上略顯尷尬的貴族。
希利爾真想知道萊茵跟他說了什麼,能把這位男爵嚇成這樣。
那位身材豐腴的小姐完全被萊茵迷住了, 眼見著萊茵往希利爾這邊走來,剛剛準備起身離開的她又立馬坐了回來, 展開了小扇子, 矜持地遮住了下半張臉,眼裡已經完全沒有希利爾了。
希利爾有些瞠目結舌, 但轉過去看一看萊茵,便理解了這位小姐。萊茵和懷特男爵一起走來,不知道萊茵開口說了什麼, 男爵點了點頭,用手帕抹去頭上的汗液,臉上的血色才重新恢複。可憐的男爵不止嚇得不輕, 此刻還完美地充當了萊茵的陪襯。
希利爾一直知道萊茵相貌出眾,但當他是個少年的時候,那種出眾帶著一點孱弱的美感,雖然吸引著不少的人,卻不像現在這樣, 幾乎是無差別地讓各個年齡、各種性別的人感到自慚。
萊茵的相貌沒有太大變化,但那種氣質的變化實在是太明顯了。他光是從那裡走來,言笑晏晏,便讓人為他那慵懶微卷的黑發和飽含笑意的黑眼睛深深著迷。
在他消失在坎諾貴族們視野的日子裡,他們忘記了他英俊的面容和豐厚的家資。可一旦他回來——無論躲在宴會的哪個角落,他都是絕對的主角。
懷特男爵在路的一半告退了,萊茵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位小姐的目光立刻變得纏綿悱惻起來。希利爾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若是那小姐剛剛也用這樣的目光看他,也許他會和她多搭幾句話。
而且在那一瞬間,希利爾感覺有許多原本只是若有若無飄向這裡的視線瞬間變得強烈了起來,被針對的可不是他這個忠誠的騎士,而是這位馬上就要得到和伯爵對話機會的小姐。
希利爾相信,這位小姐自己也有感覺,但她仍然神態自若,似乎心裡眼裡只剩下萊茵,一副真正怦然心動的模樣。
萊茵過來,在單獨的位置坐下,離這位小姐不遠也不近,他對她笑了笑,打著招呼,在稱呼她時略微拉長語調,顯出一些適時的迷惑。
對方立馬心領神會,開朗道:“瑪格麗特,先生,您稱呼我瑪格麗特就好。”
萊茵從善如流道:“瑪格麗特小姐,您今天很美麗,尤其是這裙子,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裙擺。”
瑪格麗特興奮的臉都紅了,道:“這是珍妮弗給我的,我從前也沒見過這樣的裙子。哦,珍妮弗就是懷特男爵的女兒。您這樣說我真開心。”
她激動的有些無與倫比。
萊茵笑著包容了她的緊張,道:“這麼漂亮的裙擺,旋轉起來一定很好看。”
瑪格麗特不說話了,她忍不住屏息等待,伯爵這是要邀請她跳舞嗎?
萊茵黑色的眼睛在燈光下彷彿映出了她的影像,瑪格麗特覺得他再不說話她就要窒息了。
萊茵開口道:“可愛的小姑娘,你為什麼不去舞池中央和那些年青小夥子跳跳舞呢?你不能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坐一晚上,快去吧,小姑娘。”
萊茵話中內容相當老氣橫秋,可他擁有瑪格麗特眼中世上最英俊的面容,即使潛意識裡明白萊茵是在委婉請她離開,瑪格麗特還是忍不住沉迷在萊茵字面上的誇獎裡。
或許伯爵只是有些疲倦,不想跳舞,但他又確確實實想看她飛揚的裙擺?
瑪格麗特忍不住按著萊茵的話站起身,提著裙擺行了個禮,幾乎每走幾步都要回頭看一看,戀戀不捨地回到人群中,一下被想詢問她和萊茵都說了什麼的人包圍起來。
希利爾朝萊茵擠眉弄眼,他也就在這種時候還保留著頑皮的屬性,萊茵不為所動,端起一個酒杯嘗了嘗男爵準備的酒。
希利爾看見瑪格麗特的眼神還止不住地往萊茵這裡瞟,只萊茵再沒有往那裡看一眼,一點錯覺都不肯給她。
希利爾甚至疑惑起來,萊茵先前怎麼沒有直接請這位小姐離開,還拐著彎子和她說了幾句,難道是出自紳士禮節?
有些小姐和瑪格麗特說了幾句話,不信邪,自己又到萊茵這裡來,希利爾就在一旁幸災樂禍。有萊茵在,這種“甜蜜的煩惱”自然是輪不到希利爾的。
萊茵對這些小姐可謂是一視同仁了,先用含笑的眼睛禮貌地看著人,用三兩句話誇一誇她們的衣飾,巧妙地避開了更顯親暱的對容貌的贊揚,最後一律以建議小姐們更為享受這個舞會為結語,將人暈乎乎地勸走,卻在人一步三回頭的時候殘忍地不予一個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