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忍不住問他:“他說的對, 你為何不去考科舉?這是個古代世界, 科舉是唯一晉升階級的方法,我看你天天讀書, 學的相當不錯,身邊的人也都佩服你,應當是能在科舉考試裡取得不錯成果的。”
宋卻本來不想說, 怕氣到它,但見系統誠心誠意地發問, 又不好不理它,便道:“是這樣的, 主要是我懶。”
系統:“……你上個世界不是這樣的。”
宋卻樂了, 過了片刻才閑下心來解釋:“我稍稍瞭解了一下,科舉和後世的高考還是有很大不同的。不止看你個人的能力如何, 還要看你的老師是誰,同窗之間的關系亦要經營,不管你是否苦讀成才, 總要展現自己勤奮刻苦的一面。我要是一邊判案一邊讀書,人家該說小子輕浮了。總之,若要走科舉路線, 便該全心全意地走。拿了出身之後,任何官職就要由他人做主,反倒不如現在自在。就拿梧桐兄來說,他擔的是縣令的職,查案只是他職責範圍內很小的一部分, 若是成天只顧這個,他的縣老爺也當到頭了,我不想分散精力。要想寫出一本值得流傳於世的著作,我不能只用前人的經驗,應當在前人的基礎上更正更多的內容,這本書才有被寫出來的價值。”
而他之前因為劇本需求的原因,特地只看了古代的法醫著作,沒有看一些現代法醫著作,省得手法和思維上有些超前的問題。現在只好透過大量的實踐去積攢經驗,發現問題,得出結論。
系統道:“可是那些著作者並不在這個世界裡,並無前人一說。”
宋卻道:“只是不在他人眼裡,但仍在我心裡。”
系統倔不過他,但還是暗暗擔心著這樣下去宋卻能不能完成任務。縣裡的人終歸是有限的,宋卻的名聲在這裡雖然響,響到幾個臨縣都有耳聞,但任務進度仍然有限。系統有種預感,如果放任宋卻這樣下去,真的要等宋卻那本著作出世,才能放手一搏了。可如果真的不能推動進度,宋卻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宋卻像是會讀心一樣,在系統沉默的時候出聲安慰道:“你別太擔心,我只是懶得分心,不想營營汲汲,但機會來了,自然而然會抓住,再不濟等到將來,還有梧桐兄和筇哥兒會幫忙推廣我的法醫學。你要實在不放心,我再把宋儀的功課抓緊點,盡量再培養一個人才,到時候三個人一起推廣我的書豈不是美滋滋。”
系統:反正你就是懶得考科舉,寧可多教兩個人是吧?
它心很累,今天也不想再和宿主說話。
宋卻叫了兩聲,知道系統又開始裝死了,倒也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宋卻和季筇回到府中,他照例先去看了宋老爺,宋老爺這些年的休養下來,病情稍有好轉,雖然還是行動不便,但總算能開口說話了。宋姑母正在此處陪他聊天解悶,見宋卻回來,欣喜道:“子授,你表妹來信了。”
宋卻也有些驚喜,蘇秀秀在宋府住了幾年,來往分寸拿捏的極好,是個很體貼周到的姑娘,宋卻對她印象很好。
蘇秀秀前年出嫁的時候,他還作為兄長送嫁,將人背上花轎,當時心中很有幾分嫁妹妹的悵然。
不過蘇秀秀嫁的那戶人家很快就搬離本縣,隔的不遠,但平日裡書信來往也有限,一來二去,宋卻倒是不常想起,現下驚喜道:“表妹說了什麼?”
宋姑母笑道:“秀秀懷孕了,算算時間,現在也有四五個月了呢。”
蘇秀秀嫁過去的頭一年沒有開懷,又在異地,宋姑母雖然不說,但時常一個人發呆,鬱郁不已,顯然是擔心女兒在婆婆手裡討生活,不知道過的好不好。現在總算送來一個好訊息,雖然不能說懷孕了萬事順遂,但宋姑母總算能少操一份心了。
宋卻恭喜了兩句,想了想道:“姑母可想去看錶妹?”
宋姑母怔住了,她自然是想的,可又不能孤身上路,去了又要用什麼名頭呢?
看她這樣,宋卻便懂了,笑道:“不妨我陪姑母去一趟吧,衣食住行自然由咱們自己操持,不仰仗對方,這探望的話就好說了。”
宋姑母先是激動,而後又遲疑道:“子授你走的開嗎?”
雖說這案件不是天天有,也不是樁樁疑難,差人仵作又被他漸漸培養了起來,但宋卻到底是不一樣的,好像鎮山石一樣坐鎮在那裡,高縣令未必會放人。
就算不提公事,考慮到宋老爺的身體,他也是不好走動的。
宋卻道:“姑母若是顧及高大人,那邊不用擔心,高大人如今是巴不得我休息一段時間。”
高鳳林原先是倚仗他應急,現在是恨不得他辭了這份工,好好讀書科舉去。
宋卻看向坐在床上的宋老爺,話鋒一轉道:“至於爹,且讓筇哥兒和小弟照顧你一段時間可好?來去路程不到一月,有我護送姑母來回更為安全。”
宋老爺最開始是極排斥宋儀和宋淑的。
不過他終日躺在床上,聽不見外面的閑言碎語,雖然想想其他人會如何笑話他還是會生氣,但終歸不用親自去面對那些,慢慢的也沒那麼氣了。
宋淑又是個特別乖的姑娘,宋卻讓她晨昏定省一個不落,她便乖乖遵守,又恭敬又聽話。宋儀倒是個容易記仇的性子,看他當初踹宋卻那一腳就知道了,宋老爺罵的那些難聽的話都刻在他心裡邊。宋卻怕他性子養扭了,一著不慎走上歪路,就在一旁開導糾正,宋儀慢慢地原諒了宋老爺。
人心都是肉長的,兩邊不鹹不淡地相處了幾年,宋老爺的態度徹底軟化了。一家人雖說不上和樂融融,倒也不至於刀光劍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