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楊清風不回答自己,安德魯只是低頭笑了一下,倒也還是沒有任何一絲自討沒趣的感覺,而後,他又轉過頭去,看了看黎叔蒼白髮絲,又看了看對方握在輕顫手掌中的長劍。
其實面仍然對手握長劍的黎叔,即使強大如安德魯,表面上大大咧咧,但要說他沒有任何防範,這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是安德魯,強大的戰鬥本能,可不允許他這麼做。
所以早在走入這個會客室的瞬間,其實安德魯便已經用超越對方許多層級的神識,在對方無法察覺的角度,檢視了對方的氣海。
透過黎叔氣海判斷,安德魯自然已經知道,對方雖然年紀上,已經不知道能頂多少個自己,但資質實在太過平庸,所以要是有需要,自己只要讓鬥氣充盈身體,就算原地不動,對方都不可能傷害得了自己。
以上,如此時刻,根本不需讓對方放下武器,安德魯仍然顯得那麼輕鬆,看著對方手中長劍後,他也帶著依然玩味的微笑道:“這位老先生,您這是要幹什麼?晨練的話,好像有些晚了,夜練嘛……好像又有點早呢。”
如此話語,無論玩味與否,安德魯的言辭中,無疑都對對方有一絲輕視和傲慢,但如此輕視語氣中,黎叔也同樣沒有回應,他知道安德魯有這樣的資本輕視他,因為對方即使如此站在他身後,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機會。
他心如死灰。
從安德魯走進來那一刻起,在場少年男女,當然都已經明確,逮捕楊清風的事情,應該絕對不會再有變數了。
所以看著眼前一幕,看著安德魯分別將手攀上二人肩頭,並在對方不敢回應中詢問過後,邵東也鬆開手中斷劍,並任由其在流轉中,收回身後革包。
收起斷劍後,邵東又用真氣牽引著,讓一片千機碎片再次挑起桌上手銬,並將其送到楊清風面前。
然而,就在邵東正要說出“請吧,楊董”,卻還沒來開口時,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包括連安德魯都感到訝異的事情卻發生了。
因為那一刻,已然不可能反抗的境地中,面對邵東再次用千機碎片,遞向自己的手銬,某一剎那,原本還在顫抖的楊清風,卻突然止住了顫抖。
很突然。
下一刻,連目光的顫抖,好似都驀然止住的楊清風,也在仍然被安德魯攀著肩頭的狀態中,探手從身旁黎叔手上,拿過了那柄古樸長劍。
對,忽然便停止顫抖的時刻,楊清風探手拿過了黎叔手中長劍。
那一刻,大抵因為安德魯的出現,自知不可能再保得住楊清風,心中已經絕望至極,甚至心如死灰,所以已經低沉到極點的黎叔,直到長劍切實落入了楊清風手中時,才終於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在場其他人自然也反應了過來。
那一刻,在場最是訝異的,大概要屬此刻手掌仍然搭在楊清風肩頭的安德魯吧,因為看著楊清風如此舉動,他下意識蹙眉一刻,滿腦子都只有一個想法。
他這是要幹什麼?
是啊,在安德魯在場的情況下,楊清風忽然拿過了黎叔長劍,他這是要幹什麼呢?
安德魯的手,此刻就在他的肩頭,在場之人,包括他自己都應該明白,如此姿態下,只要安德魯想,隨時都可以捏碎他的肩頭、脖頸,甚至……腦袋,並且他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對抗。
所以。
他這是要幹什麼呢?
是理智已經崩潰了麼?
“先生……”
那一刻,目光低落中,像是一下又蒼老了不少的黎叔,終於從訝異中回過神來後,側首看著楊清風舉動時,語氣中滿是輕顫著的不解。
那份不解,自然也是在場之人的不解。
當然了,儘管心中同樣不解,但那一刻,安德魯卻並沒有任何舉動,反而只是看著楊清風如此作為,大概他真的有點好奇吧,畢竟他如此自信,自信楊清風不可能作出脫離他掌控的事情。
所以他還真想看看,楊清風這是要做什麼?
下一刻,所有人都訝異又不解的目光中,神情竟忽然不再顫抖的楊清風,終於淡淡開口了。
那一刻,楊清風沒有看向黎叔,他甚至像是沒有看向任何人,他只是看著眼前空氣,彷彿自言自語,冷峻淡漠的言辭,林間空地淡淡迴響:“收手吧,黎叔……趁你還沒有動手,所以罪名不算很重。”
因為安德魯站在身邊的絕望,所以楊清風讓黎叔收手,這很理智。
大概也正因為想要黎叔收手,所以楊清風拿過了對方手中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