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毫無心理準備中,便忽然見到那些內容可怖的光幕時,楊清風條件反射般的皺眉中,也下意識抬起一隻手來,捂住了輪廓俊逸的口鼻,那種感覺,如同那些血腥味,好似隔著光幕都會散發出來一般。
皺眉中,楊清風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用手捂過口鼻的手掌,在面前扇了扇後,於落腿抬身的同時,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並在閉眼中像是對抗了一下心中突兀不適後,楊清風才看向鑫九,並且仍然有些皺眉的同時搖頭道:“不認識,長官應該知道,我認識的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所以我不太確定……長官為什麼會問我,認不認識這兩個人,他們是什麼人?”
說著,楊清風像是仍然對那血腥味感到有些不適,又抿了一口杯中清水,壓了壓喉間不適後,才將水杯輕輕放下。
如是過程中,默不作聲的星辰依然在觀察,觀察楊清風每一絲反應。
星辰必須承認,即使自己此刻思緒偏頗的心態,讓他目光分外嚴格,嚴格得只要楊清風有任何可能反應,他大概都會將之視為異常,但楊清風的一應反應,真的很自然。
因為星辰即便自己都親身經歷過許多可怕的血腥場面,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毫無預兆中,便忽然面對這樣的照片時,他應也會有類似反應,所以楊清風的反應真的很自然,只是他仍然在觀察。
儘管星辰也知道,就算他真的觀察得出什麼來,從法律上講,那也沒有多大意義,因為法律是需要講求證據的。
這一點上,接受過真正意義上的高等教育,也曾經任職於超人類特別行動小組的星辰,其實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清楚。
因為許多年來,很多仍沒有答案的大案和要案,其實全都指向楊清風,所以超人類特別行動小組方面,一直都有相關人員,對此進行著跟進。
所以要是懷疑就能定罪的話,那麼楊清風早就不是什麼楊氏集團總裁,而是一個階下囚了。
正因為證據不足,不足以形成證據鏈的閉環,一年多前,在與邵東和蘇珊,因為裁決而發生過摩擦後,經過一系列手續的楊清風,也再次離開了超人類特別行動小組的掌控。
因為涅盤城是法治社會,法治需要講求證據。
只是即便心中深知如此,此刻的星辰卻也仍在觀察,畢竟旁人能苛求他什麼呢?
他是星辰。
而死的是南宮吟歌。
是他的師父。
所以旁人如何能夠苛求,他此刻絕對將心態放平呢?
“是這樣麼?”聽著楊清風完全在合理邏輯內,也在自己可能想象中的回答,鑫九又下意識看了星辰一眼後,才繼續道:“可是說起來,我想現在就算我們不說,楊董也應該知道,死者是……誰了吧?所以這件事讓我很疑惑,為什麼剛才在知道死者可能出事時,楊夫人會第一個懷疑您?”
說到死者時,鑫九的神態和語氣,盡都不自然輕顫了一下,同一時刻,她身旁的星辰,仍然緊盯著楊清風的同時,牙關也止不住緊了一下,是那種讓咬肌有些輪廓分明的收緊。
而他們身前,桌子對側的楊清風,則是在鑫九提到,風鈴第一個將矛頭指向他時,冷峻目光才莫名晃動了一下。
只是這種反應仍然很自然,以楊清風的身份和地位,面對這樣的事情,面對昔日情敵可能的遭遇,自己的妻子,卻第一時間懷疑自己的枝節,怕是養氣功夫再好,他也很難不為之動容吧。
“我知道長官是在懷疑我,畢竟換作我可能也會這麼懷疑,不過不知道長官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其實我才是最希望他好好活著的人?”從楊清風回答可以聽得出來,他當然無需迴避,此情此景下,大家都已經知道,死者是南宮吟歌這件事,聰明如他,要是說不知道才奇怪吧:“因為他現在一死,你們懷疑我,我太太也懷疑我,這真的讓我很頭疼,我過得好好的,何必去惹這件事?而且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我還是想和兩位說一下,如果我要針對他的話,為何還要等到今天?”
聽到楊清風的回答,仍然在觀察對方一舉一動的星辰,不自覺想到了劍意,也想到了一年多前,楊清風讓嘉長和李短,去騷擾南宮吟歌的枝節。
如此思緒下,牙關又緊了緊的星辰,也說不上為什麼,他忽然有一種想反問楊清風的衝動,反問對方是否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找人殺了南宮吟歌,因為他說得太有道理了,他不應該去做所有人都懷疑他的事情的,但他正是想反問楊清風,對方是否偏偏利用了這一點。
至於從前為什麼不動手,星辰也想說從前的楊清風,是否根本不知道,南宮吟歌有著外人所不知的可怕技巧,所以他從前或許嘗試過,但都原因不明地失敗了。
然而這些話到了心頭,也到了喉頭之際,星辰卻終沒有說出來,儘管他顎角的肌肉輪廓,已經又明顯了幾分,可他仍然知道,以上念頭,著實帶了太多他極度主觀的想法和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