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星辰和鑫九,在南宮吟歌豪宅庭院後方,見到那座樹蔭下的木屋,竟與南宮吟歌野外所居的木屋,近乎一模一樣時,他們登時便在毫無預兆的愕然中,愣在了巨大庭院一側。
在來此之前,雖然表面上已經能夠做到平靜,但南宮吟歌的死,對於星辰的衝擊,所留下的情緒波動,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平息的。
因此,南宮吟歌身死,星辰在近乎完全零碎的情緒中將其埋葬,並因為脫力昏厥,而又得到休息補充心力後,其實想過很多事情,很多關於南宮吟歌的師妹,即現在的楊夫人的事情。
大概星辰到底還是個少年,所以在此之前,不知不覺中便與南宮吟歌建立感情,而後又親眼目睹南宮吟歌之死,如果說這般經歷,不曾讓他在心中產生任何偏頗想法,恐怕也是不現實的。
尤其,星辰雖然沒有跟鑫九過多談論,但他們潛意識中,卻都覺得楊清風極有可能,跟南宮吟歌之死有關的時刻,他那些偏頗想法無疑更甚。
早在一年多前,星辰便和許多人一樣已經知道,南宮吟歌因為師妹風鈴,與楊氏集團的楊清風在一起的原因,多年來一直頹廢不堪,是幾乎所有人眼中的人生敗犬。
後來,在南宮吟歌野外居所中,無論是南宮吟歌終日顧視那朵無情花,還是木屋中收藏有儲存如新的,女性古風華服等等細節,也都能讓星辰感覺得到,那一方荒野,以及那座木屋的從前,一定有過一段別樣美麗又傷感的故事。
再後來,那次醉酒醒來後,為了深入瞭解劍意,而聽聞南宮吟歌說起從前,因為牽掛蘇珊,而在南宮吟歌的從前中找到共鳴時,星辰更因此而感到莫名悲傷。
然而縱使由從前的耐人尋味,到後來的別有感觸,直至最後的感同身受,更即使不知不覺間,自己和南宮吟歌的關係,已好像有些非比尋常,但對於當時的星辰而言,南宮吟歌的過往,終究只是過往,那好像單純就是一個親近長輩,少年時有過的故事。
但是,在星辰心中一次又一次明確到,南宮吟歌已經死了,並在崩潰中讓針對此事的心緒一再偏頗後,那些往事,好像又在潛移默化中,變得不再只是往事那麼簡單。
尤其想到南宮吟歌跟風鈴有關的遺願,想到南宮吟歌至死都在思念對方,星辰更在那種偏頗思緒中,生出過許多有些失控的情緒。
為此,星辰不止一次在內心有些奇怪,但確實存在的,仿若模擬的情境中,帶著那種偏頗情緒,想要質問那位楊夫人,質問她這麼多年來,自己的師父都在為她守候,而她呢?她在幹什麼?
在和霸道總裁享受世間繁華麼?
以至於此前一路上,愈加靠近此行目的地後,將自己深埋在斗篷中的星辰,這般思緒也越來越是偏頗,而思緒越是偏頗,他那些想法也越是難以自控。
所以直到來到此處的前一刻,星辰雖然表面上非常平穩,但內心卻早已波瀾洶湧,尤其站在楊清風豪宅門前那一刻,他甚至不太確定,等見到理論上,自己或許還該稱呼一聲“師叔”的楊夫人時,自己會否在情緒失控中,當真去失控質問,質問對方為何要讓自己師父,忍受那多年悽苦。
然而,當星辰帶著那種奇怪心緒,壓抑和憋悶已經到了頂點,卻在不曾有心理準備的時刻,便忽然見到那座仿若不應出現於,卻又真實出現此的木屋時,他心中所有積壓和憋悶情緒,好似瞬間便化開了。
嗯,化開。
不是消失。
是化開。
化開的情緒,在一剎的愣神後,再次向星辰靈臺湧來時,那些重新聚合的情緒,彷彿瞬間便在互相沖擊中,成了一種粘稠無比的渾濁。
目下所見,讓思海忽然濁成一片的星辰,根本無法準確定位,自己此刻心緒糾結若何,他甚至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再聚起,那些積壓過的思緒,可同樣的,他也不知如何放下,他根本搞不清楚眼前情況。
因為南宮吟歌對於星辰來說太重要,所以南宮吟歌的死,對星辰心中所造成的偏頗影響,如何能夠輕易解除呢,可同樣的,這座忽然見到的,明顯仿製於南宮吟歌野外居所的木屋,以及霎時間便湧起的,“這難道是風鈴的居所”的想法,也確實讓他登時便不知所措起來。
那一刻,腦子瞬間就一片混亂的星辰,腦海中好像只剩下了一個想法,一個讓自己完全不知所措的想法。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一瞬間,星辰腦海中像是閃過了無數零碎念頭,而那些念頭中的種種枝節,好似都在提醒著他,有些事情,或許不是他此前偏頗想法中所想那般?
可一時間,因為這轉變來得太過突然,星辰又無法將那些零碎念頭,有一個合適著落,所以他只能不知所措,所以他愣神一刻,甚至像是要忘記了,自己此刻該做些什麼,他只是靜靜地愣在了那裡。
也靜靜地看著,那座搖曳樹影下的靜謐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