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上方。
溫暖的巨神星光芒仍然照常灑落。
只是這一刻。
空地間被陽光照亮的,卻不再只是晃眼的短草,還有大片大片,灑落在短草間的鮮血,紅得妖冶,紅得教人不敢直視的鮮血。
除了鮮血外,此刻一片血紅的草地上,還零落了兩具屍體。
是的,兩具屍體。
兩具渾身鮮紅,如同浴血,教人已經一眼認不出模樣,但風格和特徵卻極為醒目的屍體。
一具清瘦陰柔,染血長髮負面倒地。
一具肌肉虯結,肌肉輪廓間仍然淌落鮮血。
毫無疑問,這裡發生了戰鬥,非常可怕的戰鬥。
無盡鮮血暈染下,就連掠過林間的陣陣輕風,都好似腥甜得可怕,腥甜得讓人反胃。
然而這一刻,真正讓星辰和鑫九,感到腦子空白又眩暈,渾身都因為驚厥而發軟,並且眼前也有些忽明忽暗的,卻並不是那滿地的鮮血,也不是那腥甜的涼風,甚至不是那兩具駭人的屍體。
而是一個人。
一個血人。
嗯。
一個血人。
一個正置身空地一側,一棵大樹樹幹側面,以跪坐姿態俯身無情花前,一手撐著草坪,一手執劍杵地,身上滴落的鮮血,不但將身下草坪染紅,更將那朵無情花都染得通體血紅的血人。
那種血紅,是一種無法描述的紅,本就紅得妖冶莫名的無情花,在那鮮血的浸染下,竟紅得如此驚顫人心。
而就算對方渾身浴血,亦就算對方已經像是沒了氣息,但剛剛奔入空地的星辰和鑫九,當然還是能認得出,那個無情花旁的血人不是別人,正是南宮吟歌……
剛剛奔入空地的時刻,心中已然不安到了極點,而後一路不安,竟當真被證實,並看到浴血的南宮吟歌時,星辰腦海中的第一反應,便是想要朝無情花旁的南宮吟歌奔過去。
然而那一瞬間,他也說不上為什麼,隨著眼前一陣奇怪的發暗和模糊,腦子好像被什麼鈍器劇烈撞擊了一下後,他忽然感到渾身都變得無力起來,那是一種好像連站起來都已經做不到的無力。
那一刻,星辰驀然晦暗的腦海中,像是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師父……死了?
腦海中流過如是念頭時,靈臺處彷彿不斷炸起晴天霹靂的星辰,只覺得眼前如此真實地忽明忽暗起來。
明時,晃眼草坪,一片斑白,簡直讓他無法睜眼。
暗時,目不視物,伴隨眩暈,只感覺隨時會倒下。
而在那忽明忽暗的目光中,星辰不停發顫著,瞳孔收縮到極點的目光中,南宮吟歌俯身跪坐的血紅身影,卻像始終定格在他視線中間,如此醒目,也如此刺眼。
如此既視感下,星辰拼了命般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前往南宮吟歌身旁,可他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身體就是軟得好似無法動彈,軟得好像根本不再受自己控制。
那一瞬間,看著如同血人,好似沒了氣息的南宮吟歌,好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失去感,由靈魂深處衝擊而來,頃刻便抽乾了星辰身上,每一絲力氣和行動能力。
那種失去感,不同於從前休眠醒來後,愕然發現星言已經死亡,以及不久前,從感情層面失去蘇珊,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彷彿失去真實至親的失去感。
這一刻,或許星辰本該哭的,可那忽明忽暗的目光中,腦海一片空白的思緒裡,他卻好似忘記了要哭泣,他如此本能地想要奔向南宮吟歌,卻又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他說不明白那種感覺。
“呃……”
“呃……”
就在星辰癱軟在地,像是失去了所有行動力的時刻,一旁靜默了一霎後,像是終於反應過來的鑫九,下意識想要喊出來時,卻在幾度氣息倒灌中,都感覺像是如鯁在喉,她竟根本喊不出來。
她只是發出了兩聲奇怪得無法形容的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