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南宮吟歌反問時,那明顯有些驚異,又好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神情,星辰也說不上來,自己是否感覺到了什麼。
畢竟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星辰自己都感覺很是特別,如果不是當時擔憂南宮吟歌有什麼意外,他恐怕當時就開始琢磨了。
那時,星辰已經快要回到空地,如此距離下感受到那股擾動時,擾動依然狂暴,可當時的他,卻感覺自己在那狂暴擾動中,完全不再像從前那麼突兀,也像是不再受到那股擾動的侵襲。
甚至乎,現在再回想起來,星辰也很難不去懷疑,之前在河邊時,鑫九出現之前,自己是否也曾一度進入過,那種與世隔絕的狀態。
嗯,懷疑。
之所以說懷疑,是因為現在回想起來,星辰總覺得當時的許多感覺,好像變得有些飄渺,也變得有些不可思議,可他又根本無法肯定,當時的自己,是否真的進入過那種狀態。
首先,當時的星辰,忽然陷入那種痛苦到裂肺撕心,臉淚水都已抑止不住的狀態時,若非鑫九的出現,讓他暫時釋懷了許多情緒,他甚至懷疑自己心境會否就此崩潰。
再者,也是讓此刻星辰最不能夠肯定,當時自己是否真的進入過,那種狀態的枝節是,如果那是真的,那麼自己是何時從那種狀態中脫出的?畢竟那要是真的,就意味著他當時脫離那種狀態時,同樣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那種狀況,一如當初他走入荒野,悲慼到感覺自己對於整個世界而言,都仿若變得多餘的時刻,那種不知何時進入,戛然褪去時,卻也不曾感受痛苦的狀態一樣。
這樣想著,星辰開始假定,自己此前痛心和愧疚到極點之際,曾無知無覺進入過那種狀態,又在不能夠確定的某一時刻,便從那種狀態中脫離了,卻不曾感受到痛苦這件事,這是否跟之後感覺到,南宮吟歌使用劍意時的擾動,卻不曾因此感到不適有關?
而如果以上想法都是對的,輕輕揉搓著,自己被擦拭得格外乾淨的指尖時,星辰心中也驀然有些激動起來,因為他止不住想著,是否自己這麼多天來的修習,到底有了些許成果?
如此作想,星辰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然而,星辰這麼想著,並在思索中激動起來,卻並未能問出來時,方才明顯驚異過的南宮吟歌,卻在他不曾留意中,恢復了原本漫不經心的模樣。
再度開口一刻,不僅神情漸變,南宮吟歌也更像是有意無意間,要把話題引開一般,他再次摳著牙縫肉沫道:“你還別說,這還蠻有趣的,不過現在我們說說別的事情吧?”
“呃……”聽到南宮吟歌忽然轉變的口風,原本正激動起來,並有許多問題想問的星辰,因為沒能反應過來而愣了一下:“不是,師父,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乖徒兒,不過這個真的不著急,之後我們再慢慢說。”打斷星辰說辭的時刻,摳完牙的南宮吟歌,彈了彈指甲縫中殘沫,而後拿起身旁草地上的調味瓶晃了晃,才看向星辰道:“你知道為師現在最著急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原本因為對方突兀的話鋒轉變,下意識想說些什麼,卻又再次被對方打斷時,儘管很是疑惑,但星辰卻也像是終於被對方帶上了道,他不明所以中反問了南宮吟歌。
“我的補給快用完了。”回應星辰時,南宮吟歌將調料瓶放下,而後看向星辰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之前為師之所以正好碰到你們,原本就是想回涅盤城買些補給的?”
聽到南宮吟歌所言,原本思緒已然亂了的星辰,也下意識和鑫九對視了一眼,對視一刻,他們當然都看出了對方目光中的意思。
他們都意識到,南宮吟歌的說辭,意味著之前南宮吟歌遇上他們,並救下他們後,將他們帶到這裡的舉動,自然破壞了其原本規劃。
意識到這一點,星辰還沒說話,白皙俏臉上,淡淡霞光仍然好看莫名的鑫九,也忽然覺得很不好意思,抿了抿粉唇後,她看向南宮吟歌道:“那個……所以呢?前輩。”
透過南宮吟歌言辭和舉止,聰穎如鑫九,其實也感覺出了什麼,但確認一下,總比可能的妄言要好。
“所以啊……”略帶戲謔的目光看向鑫九時,南宮吟歌身旁,也毫無預兆地跳出了一道光幕,光幕上是一排長長的日用品採購清單。
向鑫九展示清單後,南宮吟歌翻了翻白眼,用嘴角往上吹了吹凌亂劉海後,再次看向鑫九道:“你跟我乖徒兒回涅盤城一趟,幫為師採購一下吧,新徒媳兒?”
南宮吟歌的意思其實很明白,這種半隱居的狀態,到底不是什麼荒野求生,所以能方便生活的日常用品,一直以來都還是不能少的,因此,之前既定的補給行程,被意外打斷後,他現在只能讓鑫九和星辰跑一趟了。
“啊……”雖然心中已經猜到這樣可能,但真正聽南宮吟歌說出來時,鑫九仍然顯得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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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實際上,鑫九此刻驚訝,卻是在掩飾她心中一種沒來由的激動,因為聽聞南宮吟歌突然的安排時,她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真的要回去涅盤城的話,無論回去路上,還是再回來的路上。
豈不是會有很長的一段路,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自己跟星辰的獨處時間……
這般想著,本就覺得自己跟星辰關係,早已越來越近的鑫九,如何能夠不激動呢?她甚至在少女心緒中,開始止不住想著,只有自己和星辰的路上,自己要怎麼跟星辰談天說地好呢……
想到這裡,芳心止不住悸動中,鑫九也下意識看向了星辰,可轉首一刻,她卻看到了神情分明有些不自然的星辰。
如此時刻,星辰的神情當然不會自然,因為聽到南宮吟歌要求時,他心中可以說方寸甚亂。
這些日子以來,慢慢習慣了此間氛圍的星辰,偶爾甚至會因為沉溺劍意的執迷,而忘記自己來到這裡的初衷——逃避。
可恥但有用的逃避。
然而,當南宮吟歌忽然說到,要讓自己再回涅盤城一趟時,那種初衷,自然便又一次泛起在星辰心頭,因為他害怕,他害怕涅盤城中的喧囂鼎沸,他害怕身處輿論中心的旁人目光。
他害怕那種帶罪之身,直白曝露於他人視角的無措。
所以,循著那忽然泛起後,甚至讓自己完全無法再去思考,原本想問問題的害怕思緒,星辰目光輕顫著看向南宮吟歌時,脫口道“師父,我……”
“你什麼你?”不曾想,這次星辰仍然未能把話說完,吃完東西后,像是有些犯困般,揉著眼角的南宮吟歌,卻再次打斷了他的說辭:“怎麼?難道你想讓我新徒媳一個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