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值得信任,有共同話題,看似玩世不恭,實際卻非常可靠,並且庇護和照顧著自己的長輩?
這樣想著,星辰將看向南宮吟歌斑白鬢角的目光收回,並再次看向外側晃眼的短草時,也說不清出於何種思緒,他竟真的感覺到了一種輕鬆,那是一種有人分享了自己壓力和秘密,卻不用擔心可能後果的輕鬆。
甚至乎,因為分享的那個人,是一個忽然覺得很可靠的長輩的關係,星辰甚至無意識思索著,或許什麼時候,自己是否也能就那些問題和困惑,向更有年紀和閱歷的對方討取些許建議,讓自己不再那麼迷茫呢?
默默思索中,星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多久,他只知道某一時刻,當一個紫色草環,忽然被從側後方戴在他頭上時,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南宮吟歌的草環已經編好了,而且正戴在他的頭上。
如是感覺下,戴著草環的星辰下意識轉身時,南宮吟歌仍然保持著淡淡微笑,像是同樣在編織那個草環時,已經思考了許久後,再次與星辰對視的他,忽然開口道:“想那麼多幹什麼?乖徒兒,如果你實在想彌補什麼,為什麼不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呢?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去把那些失去的都拿回來麼?先不說能不能挽救,但至少彌補點什麼吧?”
頭上頂著草環,驀然回神後,卻聽聞南宮吟歌如此說辭時,星辰當然一下便更加明確了,自己醉酒時的枝節,他知道自己真的什麼都說了。
然而,經過剛才種種念想後,本以為被南宮吟歌直覺挑明一刻,會緊張無比的星辰,卻發現真正把這些事情攤開來說時,自己卻並沒有慌亂,反而有些惆悵,甚至沒有任何驚異,大概因為對方是南宮吟歌,因為對方是一個可靠長輩麼?
所以那種惆悵,就像與一個可靠的長輩,討論中心中苦惱時的惆悵。
一時間,那種並不驚異,反而是惆悵又苦惱的思緒中,星辰也愈加明白到,大抵他方才的輕鬆思緒,真的是因為心中壓力和困惑,有了可以討論之人吧,所以一刻愣神後,他竟不再掩飾什麼,而是困惑卻無奈道:“師父,先不說我現在有沒有那個能力,但就算我有,我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行動才好,你知道那並不容易,甚至……很難,對吧?”
和南宮吟歌剛剛說辭一般,星辰此刻的言語中,也沒有十分直白,但如同忽然和對方有了十分的默契,他們當然都能夠明白到,對方說辭中所表達的意思。
星辰當然知道,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所有秘密的南宮吟歌,是在問他有沒有想過,去彌補自己此前行程中的過失,比如說,想辦法把十二騎士機甲拿回來?就算不能夠挽救什麼,但至少試著彌補什麼,以求心中安定吧?
明白這些的星辰,自然也隱晦吐露了自己心聲,他當然想彌補,甚至試著去想挽回一切,但先不說他現在已經是半個廢人,可就算他不是,以他之前的能力,又有什麼辦法可以觸及那樣的存在呢?
而就算拋開實力不談,對於新人類,星辰也覺得,就算結合自己在超人類特別行動小組裡,瞭解到的那些資訊,也是不足以支撐他任何行動的,除了實力外,他需要足夠的資訊去支撐自己的想法。
無論實力還是資訊,這一切對於星辰來說,都太過匱乏了,所以他才困惑,亦所以他才無奈。
他很想,但他有心無力。
幾度便換過的心境後,忽然言及如此話題時,拋開實力不談,關於新人類方面的資訊,某一霎那,星辰其實想到了邵東。
是的,星辰想到了邵東。
這很符合邏輯,對吧。
因為現在的舊人類中,大概不會有人比邵東更瞭解新人類的吧,畢竟這幾年裡,邵東可是兩度前往過神落城,每次都九死一生,卻又奇蹟般生還的存在,所以舊人類中,有誰會比邵東更瞭解,該如何針對新人類去行動呢?
當然了,這樣的念頭剛剛湧起,又在下一刻被星辰直接否決了,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真有那樣的想法和衝動,可一旦對邵東問起,哪怕只是旁敲側擊,可聰明如邵東,結合他種種境遇,肯定也會第一時間感覺到他的意圖吧。
這就是問題所在,也是星辰直接否決了以上念頭的原因。
將心比心,星辰知道如果換成自己的,察覺到如此意圖時,他是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摯友,去做這般幾乎不會有希望的冒險的,所以這些客觀而言,無論怎麼看都不切實際的想法,他是無法跟邵東吐露的。
正因為這般,即使邵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此前崩潰得已不成人形時,星辰也不敢將所有枝節,對邵東和盤托出,不是他不信任邵東,而是他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星辰再次陷入思索時,亦不知是否明白了他多少想法,也同樣思索了片刻的南宮吟歌,用指尖小心剔掉,一顆沾上無情花蕾的塵埃後,再次看向星辰並再次開口。
“能力什麼的先不說吧,因為這個我們或許可以想想辦法,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吧?所以我們先說怎麼行動,好麼?怎麼說好呢……你認不認識特別瞭解他們的人?”信手彈掉指尖塵埃後,像是又思索了一下,南宮吟歌再度措辭後,接著道:“我說得直白一點吧,你認不認識什麼,就是那種……特別瞭解新人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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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瞭解……舊人類的人?”低調卻奢華的豪宅裡,客廳寬大的沙發上,蜷在愛麗絲懷中,彷彿時時都需要一個擁抱,否則就會因為心中空落感而崩潰的師媚,下意識地反問了出來。
與此同時,她也有些訝異地稍稍抬臉,看向了抱著自己的愛麗絲,因為方才一刻,愛麗絲如是問起了她,問她認不認識特別瞭解舊人類的人。
反問時刻,師媚膚如凝脂的小臉上,仍然帶著明顯至極的淚痕,那是此前被愛麗絲試探著問起那個問題,即問她有沒有可能喜歡星辰時,她便幾乎再也止不住情緒和哭泣,所留下的淚痕。
在那之後,師媚像是再也止不住,某種此前影影綽綽,這一刻卻忽然迸發的心緒一般,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哭了多久,她甚至不太確定,那斷斷續續的泣訴中,她和愛麗絲是如何從廚房回到了大廳。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就是哭到現在,她都不曾和愛麗絲一起吃點什麼,因為聽聞那個問題後,那些忽然湧起的思緒縈繞心中時,她根本已經沒有了任何吃東西的心情。
此前初醒時分,以為愛麗絲不見了的師媚,慌亂中在廚房找到對方時,卻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聽過她故事的愛麗絲,像是在許久思考過後,竟最終作出了那樣的結論。
愛麗絲竟問她。
她是不是喜歡星辰?
其實毫無心理準備下,便面對那個問題的霎那,腦海中嗡地一下,好似被什麼事物撞擊了一般的瞬間,因為自來生活的立場和環境,師媚其實是感覺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