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隨著一縷撩動了枝梢落葉,也撩動了失意人心的輕風,吹過了靜謐林間,一聲忽然在林間錚鳴蕩起的“琴音”,也被那輕風送向遠方。
這裡是遠離聚居區的野外,而這荒野林間,竟有人在彈琴?
然而,相比較起著荒野間有人彈琴這件事,這一刻,那琴音本身竟好似更加耐人尋味。
嗯,耐人尋味。
那琴音十分獨特,獨特無比的音色,不似任何人的任何印象中,所聞所見過的任何樂器所演奏,因為那錚鳴而起,隨風遠去的琴音中,竟好似帶著一種叫人心驚的肅殺!
刻與此同時,那帶著肅殺的錚鳴,又確實更像是一聲琴音,因為那琴音中確實帶著明顯的韻律,儘管那韻律,也是一種特殊道極點的韻律。
更加奇特之處在於,那宛若金屬尖銳鳴響的琴音中,除了那教人心驚的肅殺外,竟好似還裹挾著一絲蒼涼。
隨著琴音的流轉,那肅殺和蒼涼,彷彿能夠直擊人心,那好似是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抵抗的琴音。
鐺!
下一刻,前一聲隨風遠去後,餘音卻仿若嫋嫋不絕的琴音還未完全散去時,又一聲宛若金屬鳴響的琴傳了出來。
那出自同一處的琴音,韻律不似上一聲,卻又做到了完美的旋律銜接,並且其中裹挾的蒼涼肅殺,同樣直刺人心,教人無法抵受。
那一瞬間,那獨特無比的琴音,銜接上一聲後,仿若真實刺入了星辰的心底。
即便那一刻。
星辰分明還在睡夢之中。
他依然睡在南宮吟歌野外木屋邊緣,那隱隱暈著屋簷外陽光暖意的地板上,可那琴音卻好似真實刺入了他的心底,刺入了他的夢境,也刺入了他的靈魂。
同樣刺入他靈魂的,還有那裹挾於琴音中的蒼涼。
那一霎,隨著靈魂深處漣漪泛起,穢濁眼皮帶動睫毛輕輕一顫後,睡夢中的星辰,也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嗯,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早在入睡之前,經歷一路跋涉艱險,未曾好好打理過自己的星辰,身上便已穢濁不堪。
決定躺下時,雖然那並不符合自己的習慣,但當時心力和體力都已經嚴重透支的星辰,卻也根本沒有了餘力去收拾自己,所以他就這麼睡了。
睡夢中,星辰因為過度的疲乏,而完全不曾清理的面容上,未可知夢到了什麼,而斷斷續續流出的淚水,也讓他臉上,尤其眼眶周遭變得愈加穢濁。
一切種種,都讓星辰初醒之際,雙眼幾乎完全被眼垢所粘連,這讓他幾乎無法將眼睛睜開。
然而,當那裹挾蒼涼意境的琴音,好似真實刺入了心底,更好似直接深入了靈魂時,他仍是努力睜開了眼睛,即使那真的很艱難,拉扯撕開的眼垢,讓他有一種撕裂了眼皮般的不適。
此刻的星辰,當然不止臉上有些汙濁,他身上也仍然顯得穢濁不堪,只是未知許久的睡眠後,相比較於入睡前,那些粘黏在他身上,帶著塵土的潮溼汙垢,全都已經乾燥,塵土多的地方,那些汙垢也都變成了片片乾燥龜裂的泥汙。
乾燥得好似要要龜裂的臉頰上,大片大片的發白鹽漬,讓星辰的臉色看上去十分教人擔心,而那橫豎交錯的明顯淚痕,更讓他看起來依然狼狽不堪,也依然教人不忍直視。
至此,星辰並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只知道初醒一刻,儘管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蜷身面向了南宮吟歌的木屋,而非那被巨神星照耀著的眩目草地,但睜眼一刻,他仍被眼前光景刺激得眼睛有些發疼。
睜眼一刻,雖然頭部莫名有些脹痛,身體更是沒來由地有些虛弱和發軟,但林間的風吟和鳥唱,還有忽遠忽近的陣陣蟲鳴,仍是在和諧韻律中流過了星辰耳畔。
按照道理來說,一般人醒來,無非因為得到了充足的睡眠,或者受到了生物鐘的干擾,但此刻的星辰,初醒的困軟和迷糊間,卻莫名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