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縈繞著風吟鳥唱的涅盤城外。
荒野一隅。
星辰,鑫九,還有南宮吟歌三人,正踩著腳下厚厚落葉,在簌簌作響的腳步聲中前行著。
此刻,星辰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多遠,他只知道從跟著南宮吟歌上路起,他們已經走了至少五個多小時,甚至更久,因為現在的他,好像已經疲憊到了某種麻木的姿態,他麻木得連手機裡的時間都懶得看了。
如此跋涉,讓本就以疲憊不堪的星辰,在某些從麻木中脫出的時刻,只覺得自己好似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因為意外與南宮吟歌還有鑫九成行的關係,星辰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或許是一種不想頹廢給他人看的思緒,又或者是一種不想引起任何突兀注意的念頭吧。
從踏上此行起,他本就已經快要無力抬起的腳步,卻仍舊努力保持著正常步態,而非此前獨自一人時的拖行姿態,他一步一個腳印,虛浮且艱難地前行著。
當然了,因為在此之前,即在發生那一連串可怕意外前的一路拖行,星辰一雙原本紅白相間的板鞋,以及他下半截的褲腿,早已在此前的行跡中,沾染了無數穢垢,失去了本來面目,這讓本就形象狼狽的他,更顯一種落魄氣息。
潮溼穢濁的鞋子和褲腿。
沾滿落葉和塵垢的上身。
髮油的亂髮和臉龐。
臉頰間明顯的淚痕和鹽漬。
空洞失神得可怕的目光。
失去一隻手臂後,空空蕩蕩的袖管……
此刻的星辰,乍看上去,像極了街頭最是失意的流浪者,而他原本華麗的眼眸中,更帶著比任何流浪者都要淡漠可怕的空洞。
那種空洞,或許是因為悲傷到了極點時,反而不知道該作以何種神態的空洞吧。
因為最悲傷的悲傷。
通常都是沒有表情的……
其實此前跟隨南宮吟歌,向著更遠荒野走去之際,星辰本以為自己一定在會某一時刻,去試著問起南宮吟歌很多問題,畢竟對於此前發生的種種,他確實有太多想要了解的。
關於自己現在的狀態。
關於自己奇怪無比的神識。
關於所謂劍意。
或者說關於一個古武者殺死修真者的真相。
他當然很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真正上路後,或許是真的累了吧,星辰卻發現此刻的自己,心中更多念想著的,竟只有南宮吟歌那個想象中能夠棲身,又無人打擾,能夠暫時逃避一切,不必遭受任何目光和非議的落腳點,到底還有多遠才能到達。
如此念想中,星辰只是跟著南宮吟歌一直走著,儘管早已疲憊得幾乎抬不起雙腿,但他仍然往前走著,如此麻木又疲乏的行程中,那個比想象中還要遠得多的落腳點,好似成了他漆黑心緒中,一座矗立於無垠遠方的燈塔,引導著他茫然前行。
也許也同樣“得益”於這好似能殺死所有心緒的疲憊,還有和南宮吟歌以及鑫九同行的顧忌,一路上,星辰雖然依舊被悲傷所縈繞,但他卻也沒有再沉溺到絕望和失控。
所以他就這麼一直走著。
無所謂去往何方。
無所謂歸途何在。
星辰無言且疲憊前行時,他前方是並肩中同樣往前行進著的南宮吟歌和鑫九。
這已算許久的行程中,其實鑫九倒很想在某一時刻,試著慢下腳步來,然後“自然而然”的跟星辰並肩……
只是默默前行間,偶爾緊張中鼓起勇氣回頭看去,見到如行屍走肉般的星辰時,鑫九卻又在痛心之餘,並不敢有所妄動,她害怕自己的舉動,會顯得突兀和突然,或者說她害怕如是舉動,會讓她的某些心跡變得更加明顯。
畢竟直到現在為止,她也不曾能夠真正回答得上來,她為何會跟蹤星辰呢,她心裡當然有答案,但星辰一旦問起,她肯定還是答不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