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增強後的神識中意識到,幻空竟遊弋於附近的時刻,星辰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似瞬間收縮在了一起,那一刻,他只覺得身體一陣沒來由的冰冷,周遭也好似變得有些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身邊溪流還在澹澹作響的那種沉寂。
此刻的星辰,之所以如此恐懼,是因為他非常明白,雖然方才一刻,自己實力得到了尚不知何種樣的莫名增長,但在那股不屬於他的力量褪去後,他仍是根本不可能對抗幻空的。
對於現在的星辰來說,幻空無疑又變成那個怪物,不折不扣的怪物!
驚懼中,星辰忽然又有些絕望起來,因為在此一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但另一方面,如果就這麼死於幻空之手,他又不甘心,畢竟他此刻離那關切的真相是如此的接近。
那一刻,星辰只能強迫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並不停思考著對策,在這個他自覺已經無限接近自己心結答案的時刻,卻面臨如此境地,他要考慮的不僅是自己如何脫身,他還要考慮如何帶師媚一塊脫身,因為只有師媚才能給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這真的有可能麼?要知道那是幻空,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一個常規狀態下,連安德魯都無法擊敗的怪物。
可如此情境下,越是努力思考,星辰就就越是感覺壓力巨大,因為此情此景下,他有何資本對抗幻空呢?更別說是還要保障師媚安全的前提下。
壓力越是巨大的時刻,星辰就愈發感覺絕望,畢竟他此刻已經離真相如此接近,但卻頓然遭遇如此枝節,他如何能夠不感到絕望呢?
越是思考,留給星辰的時間就越少,而留給他的時間越少,他的壓力和絕望思緒就越是凝重,因為幻空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大,他是十分清楚的,畢竟“他”曾經真實的和幻空戰鬥過。
除了對抗外,星辰此刻想得更多的,其實還是逃跑,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根幻空對抗,就算是他和師媚一塊上,幻空殺死他們,也無異於捏死兩隻蟲子。
然而,思索著如何才能逃跑擺脫幻空時,更加讓星辰絕望的事情是,他同樣明白到,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逃跑同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他還能怎麼跑?他根本不可能跑得過幻空。
實力。
那一刻,星辰明確意識到,目下的一切困境,究其根本,其實都是由於自己沒有足夠實力。
壓力和絕望都到達極點的時刻,星辰握劍的手也變得更加顫抖,而他同樣愈加顫抖的目光,則不由自主的凝視上了那隨著他手上動作,而不停顫抖的長劍。
實力。
這就是關鍵。
如是作想中,某一剎那,星辰忽然止不住想著,如果有需要的話,或許……他現在是可以擁有足夠實力的,那甚至是足以殺死幻空的實力。
只要……他再次將真氣注入手中古劍。
是的,絕望之際,在看著自己手中顫抖的古劍時,再想不出其他辦法的星辰,竟開始思考起來,是否要再度擁抱那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然而,湧出這一想法時,星辰止不住的想到了安德魯,是的,他想到了安德魯,因為恐懼,他恐懼著那股力量。
此刻的星辰,仍然不確定安德魯曾說過的,那種迷失自我的感覺,和他此前經由手中古劍,借用那極有可能來自呂喦的力量時,那種思想被侵佔的感受是否一致,可如果是的話,那他就非常認同安德魯的說辭,他知道那確實是一個詛咒。
畢竟,那種自我意識完全消失,身心都由另一個人來入主和替代的感覺,如何能夠說不是一個詛咒呢?
某種意義上,深究本質的話,人和人之間其實根本沒有區別,真正讓人有了區別的事物,正是對自我的認知,即為某種意義上的靈魂。
迷失自我,無異於喪失靈魂,那是一個真正的詛咒,可怕的詛咒。
此刻,面對如此絕境的星辰,前所未有的理解到,為何在此之前,直到那再無其他方法的關頭,安德魯才選擇使用那股被稱為巨獸之力可怕的力量,因為他知道,他前所未有的知道,大概安德魯也真切的恐懼著,那種完全迷失自我,好似靈魂都被剝奪的感覺吧。
想到安德魯時,星辰又不由得想到了安德魯使用巨獸之力那一刻,將那個按鈕般的裝置交給亞歷克斯時,對亞歷克斯說過的那番言語。
“如果我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按下去。”
不對勁的地方……
想到這裡時,本就已經心亂如麻的星辰,更是在心中驚懼不已,因為當他前一刻從迷失自我中回過神來時,他猛然發現,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已然壓制在了師媚身上,並且一副舉劍欲要殺死師媚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