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鮮血噴湧而出的時刻,那重傷修真者失去最後意識前,耳邊傳來了人生中聽到的最後的聲音,那是呂喦依然凌厲,且好似毫無感情的聲音。
“不!只是因為我該走了。”
咻!
嘭!
說完,呂喦帶著飆濺的鮮血,將長劍從那死去修真者的胸腔拔了出來,而隨著他向後的輕巧撤身,那已無絲毫生息的修真者,也在蕩起的塵埃中,嘭的一聲癱軟了下去。
錚!
劍光伴著血光閃過處,優雅劍花再次在空氣嘶鳴中被挽起。
將劍鋒鮮血甩落,並長劍歸鞘後,呂喦於那修羅場般的巨大深坑中,默默地抬起頭來,仰望著頭頂蒼穹。
那一刻,呂喦的目光很冰冷,即使頭頂陽光如此熾熱,也無法將其炙烤升溫的那種冰冷。
呂喦之所以在此刻仰望蒼穹,是因為如他方才所言,他該走了,而他要遠赴的目標,正是比那蒼穹更高的星辰大海!
只有呂喦自己知道,他仰望的並不是天空,他仰望的是一個可能存在的未知世界。
對於地球之外的宇宙深空,古代那些強大而神秘的修真者們,其實是最早一批對其有了解之人,事實上,早在上古時期,強大的修真者們就已經明白到,所謂天圓地方,不過是世人的無知虛妄。
身為強大修真者的呂喦,自然也是知道以上資訊的,這數十年來,他甚至不止一次飛抵過蒼穹之上,那無限接近真空的奇特領域。
他知道就像無數前輩所言一般,腳下大地並不是平坦無垠的,而是一個巨型的球體,儘管他不知道站在這個巨大球體下方的人,為何不會掉下去,可他就是知道。
他也知道蒼穹之上,並沒有傳說中的仙宮樓宇,那一切不過是世人對天外世界的虛妄幻想,蒼穹之上,只有絢爛非凡,卻好似永無止盡的可怕虛空。
他更知道自古以來,每一位試圖以自身大能,探索那片未知領域的強大修真者,都沒有再回來過的駭人傳說。
呂喦知道這一切,但這一刻,他仍然打算由此啟程,去探索那片未知的領域,這就是他要離開的真相。
而呂喦之所以要離開,是因為他好奇,而這已經是他目前人生僅存的,唯一好奇的事物了。
是的,這是呂喦唯一好奇的事情了,而事實上,他此刻的好奇並非一時之興起,他的好奇要追溯到數十年前,追述到他殺死燭龍公子的那天。
數十年前,當呂喦抱著白家小姐曾經炙熱得撩人,曾撩動過他所有心絃,但那一刻卻已經冰冷得可怕的屍體,強烈的思緒反差中,心中被前所未有的悲愴給淹沒時,他曾經進入過一個很奇異的狀態,那是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奇異。
至情至性如呂喦,恨意與愛意湧起時,自是比常人要洶湧萬倍的,而悲傷也是。
所以,非要對那一刻的奇異狀態,去做一個理解的話,呂喦知道那是脆弱,洶湧而來的強烈悲愴,讓他的靈魂前所未有的脆弱,儘管他並不知道靈魂一物到底存不存在,但後來回想起來時,他就是知覺得到,那一刻,他的靈魂脆弱得彷彿沒有了任何抵抗力,脆弱得好似能被任何事物入侵。
那一刻,呂喦脆弱的靈魂真的被入侵了。
對,哪一刻,呂喦的靈魂被入侵了,這是他後來知覺到時,唯一能做出的想法,否則他根本無法解釋,那一刻,那個聲音為何會在他腦海中響起。
在當時,呂喦自覺在自己靈魂深處,彷彿有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告訴他,他此刻所在的世界,並不是寰宇之唯一。
那個聲音告訴呂喦,蒼穹之外,虛空之中,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而開啟那世界之門的通道,就在距離他身處世界外,虛空不遠處。
在那之後,呂喦雖隱隱覺得,那個聲音好似在他思海中留下了什麼,但他靈魂深處卻再沒有響起過那個聲音,所以他甚至一度懷疑過,那聲音是否只是自己悲愴之時,在思海中湧起的某種幻覺。
然而,儘管心中疑惑不已,但那聲音所說之事,在那之後卻彷彿在呂喦心中成了一個烙印,這烙印激發起了他無盡的好奇。
白家小姐死後的幾十年裡,呂喦自覺人生好似已經沒有了寄託,這幾十年中他更加至情至性,行事率性而為,沒有了人生目標的他,能夠追尋的事物,好似只剩下了心中那強烈的好奇。
這數十年來,無數無法思索明白的思緒中,呂喦對那聲音所指之事的好奇更甚。
終於,在人生某一年的某一刻,心中被好奇縈繞的呂喦忽然有了一個決定,他決定要親自去看一看,去循著那未知是否是幻覺的聲音,所做過的指引去看一看,虛空不遠處,是否真的存在,那所謂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為了這一天,呂喦等待了幾十年,儘管幾十年前,他就已經是個足稱強大無比的修真者,但他知道那還不夠,對於那吞噬過無數修真者的虛空寰宇,他知道自己還是太過渺小。
而現在,他自覺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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