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聚居區,一幢高聳摩天大樓中,有些潮溼腐敗的環境下,里昂罕見的沒有用絲巾遮掩口鼻。
此刻的里昂,正身處摩天大樓一百多層,距離地面數百米高的位置。
里昂是走上來的,從樓梯一層一層地走,因為長達十八年的廢棄後,大樓的電梯早已無法使用,而走了一百多層後,他並未顯現哪怕一絲疲態。
里昂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他十分確信一件事情,他確信自己瞭解到的情報和線索都不可能騙他,而所有可靠的情報和推理,都告訴他一件事情,這幢狀似廢棄的摩天大樓,就是超人類殺手工會的核心。
持續往上踏步行進時,里昂的步伐非常沉穩,但他皮質手套包裹下,緊握拳頭的手卻在微微顫抖,因為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就像鑫九曾和星辰說起過的一樣,十幾年前,當里昂還是超人類特別行動小組的一名普通幹員時,便在一次針對他本人的刺殺行動中,意外失去了他的女兒。
失去女兒後,里昂的妻子由於承受不了打擊,後來在嚴重的抑鬱症中,以十分消極的方式,選擇了結束生命。
這十幾年來的每一天,尤其偶爾閒下來時,里昂都會被痛苦所纏繞,他常常痛恨自己的無能,擊斃了當初襲擊他的修真者又如何?他的女兒仍然被戰鬥波及,死於非命。
每當閒下來哪怕一刻,里昂都會反覆責問自己,為何當初死的不是他自己?尤其夜深人靜時,那難以名狀的負罪感,更是壓得他幾乎要完全喘不過氣來。
後來,當知道那名行刺的修真者,是來自一個名為超人類殺手工會的組織時,里昂就一直在等這一天,而且他暗暗發誓,他會讓這一天儘早到來。
十幾年的無數努力後,里昂終於迎來了這一天,他十分確信超人類殺手工會的首領,就在這幢大樓裡,而根據他的情報,超人類殺手工會的首領,代號叫做霧隱。
超人類殺手工會的首領,代號之所以叫做霧隱,是因為傳聞中他從不自己出手,就好像他更喜歡隱於迷霧之中一般。
事實上,里昂一直認為,霧隱之所以從不自己出手,其中一定有非常特別的原因,他知道對方一定是為了隱藏什麼,就像他知道對方還有另一個代號——“天罰”一樣。
天罰是霧隱的另一個代號,那是霧隱還是一名司法制裁者時的代號,這是里昂這一年來的調查成果之一,而一切的切入點,是一年前司法制裁者裁決的落網。
在早期的調查中,里昂一直隱約推斷,超人類殺手工會,最初就是由私法制裁者創立的,而在裁決口中,他證實了這一推斷。
最開始,一個代號為天罰,實力十分強大的私法制裁者,創立了一個組織。
那個組織原本並不是超人類殺手工會,而是私法制裁者的組織,只是後來,這個組織變質了,大概人心本就有保質期吧,私法制裁者組織,變成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超人類殺手工會。
有了重大突破後,再加上一年多的努力,里昂終於鎖定了這個廢棄的人類聚居區,所以才有了今天這次行動。
里昂又一次走上一段樓梯後,一塊腐朽掉落的巨大吊頂隔板,在樓梯口處擋住了他的去路。
轟!
將數百斤的隔板抬起,隨手扔向一側時,那腐敗氣味濃重的塵埃,燻得里昂眉頭緊鎖,那氣味讓他有些窒息。
搬開掉落的樓頂隔板後,里昂繼續往上走去。
雖然已經走了一百多層,且每一個樓層中,能夠看到的都只有失去人氣的腐敗,但里昂依然堅信,他要找的人一定在這裡,天罰一定在這裡!
又往上走了一層時,里昂忽然停住了,因為那一霎那,他有一種感覺,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
雖然那種感覺很微妙,甚至微妙得幾乎不會有人感覺得出來,但里昂仍然這麼覺得,他覺得這一層要比其他樓層要“乾淨”一些。
即使著一層同樣滿是塵埃,無論如何,看起來都和別的樓層沒有任何區別,但里昂仍然覺得這裡比別的樓層要乾淨一些,大概在這一方面,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吧。
停下來的時刻,里昂的身側是一個長桌,長桌上覆滿了厚厚的灰塵。
不止長桌,這樓層的所有事物,都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但里昂仍然堅信自己的感覺。
隔著皮質手套,里昂將指尖揩向了凝結灰塵的桌面。
厚厚的灰塵在指尖攆動下,那種灰塵間互相摩擦的感覺,讓里昂心裡有些起毛,就像聽到了硬物互相摩擦時那種起毛。
指尖收起後,覆蓋灰塵的桌面上,留下了一道十餘厘米長,一指寬的痕跡,痕跡間露出了桌子漆面的本色。
先進的工藝,讓那漆面並沒有被很嚴重的氧化,所以失去灰塵覆蓋後,那一指寬的痕跡顯得有些閃亮。
下一刻,沾著灰塵的指尖被裡昂放到鼻間。
眉頭愈發深鎖中,里昂抽動高挺鷹鉤鼻嗅了一下,而後,他扯著手套還乾淨的地方,將那揩過灰塵的手套摘下,隨手丟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