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族不像是龍族那般，可以這麼說龍族是唯一一個超脫了妖族限制的位列神位的。鳳族同時受限於仙族與妖族，近年來更是人員凋敝，已經很久沒有新生兒的降生了。不然他也不至於和窮奇在一起，守著這一處。
“你知道什麼是妖嗎？”他說道。
“妖？妖就是妖啊，跟人族和鬼族什麼的不都差不多嗎？”千黎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大秘密？
鳳無將楚楚楚的靈魂之力困在手中，垂眸乜了一眼，神情突然變了變：“六道六族，神、仙、人、鬼、魔、妖，若真按照所謂的妖族來劃分的話那又為何其他五族都有妖族的身影？”
千黎聞言想了想，發現還真就如他所說的那樣。
妖族跟人族不同，人族修煉成仙的時候就會剔除人骨，算起來就是徹頭徹尾的仙族，而妖族卻可以以自己的原本形態遍佈其他五族。
“妖族本就是被神所驅逐、所不容的東西，什麼叫妖？世人憎惡者便為妖，天道不容者便為妖。”鳳無說。
妖族看起來光鮮靚麗，其實一直都生活在其他五族聯手打壓之中。
是註定要被拋棄的。
千黎：“……”
不是，怎麼開始憤世嫉俗起來了？
“怎麼你不信？”鳳無一直觀察著千黎的神色變化，見她絲毫不為所動，皺眉。
“啊也不是不信吧，就那什麼，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千黎舔舔唇。
“什麼？”
千黎眨巴眨巴眼：“你以為上天是在折磨你，其實上天根本沒時間理你。”
鳳無沉下臉：“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真的沒有罵你們的意思，就單純的想讓你換一種思考方式來看這件事。”千黎摸摸鼻子：“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被拋棄的那個。從出生開始，我就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裡，他們每天給我注射各式各樣的試劑，要改造我的身體。
我以為我這一輩子就要這麼過下去的時候，有個男人把我從他們手裡接了回去，告訴我他是我的家人。我那時候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家人，哦更準確的說我那會兒就是個傻子，我連話都不會說，因為沒人教過我。
後來吧，那個自稱我家人的男人把我接回家之後每天的例行專案就是教會我喜歡一樣東西，然後又把我喜歡的東西從我手中拿走。他跟我說我是天煞孤星，活該被他拋棄。
再然後，又有人把我從哪個家人手中接走。他倒是再也沒有剝奪我喜歡一個東西的權利，但我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殺人，或者想方設法躲避別人的追殺。我開始麻木，開始無法與人共情。我根本分不出喜怒哀樂的意義，我不懂為什麼要笑、要哭、要愛。
他們在我面前只是一個個的任務，就像是一顆路邊的石頭。我現在所有的反應都是模仿別人的，怎麼樣，看不出來吧？我那會兒只要不需要出任務去殺人，我就站在樓上往下看，看他們遇到什麼情況都是什麼反應。”
這是千黎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提到自己，她有點說不清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有點酸酸脹脹的，鼻子也有點難受。
“我就是一個怪物。”她咧開嘴：“可那又如何，沒有人敢說我什麼，他們甚至都看不出來我其實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明明是笑著的，卻悲傷的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你沒有真正的接納過自己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不是鳳凰，你會幹什麼？”
“你在這守了幾百年，沒有想過出去看看麼？不是去找傳承的族人，就是單純的去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的花香、土腥、鳥鳴、四季變遷。”
鳳無愣住了。
前面千黎在講自己的身世的時候，他感觸並沒有很深。他內心本能的在抗拒，他固執的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那就“你沒有真正的接納過自己”就像是魔咒一樣，瞬間侵佔了他所有的思緒。
他想反駁，卻發現越掙扎越醜態百出。
“你……經歷了那些，為什麼還要喜歡這個世界？”他問。
“喜歡？我不太懂這種感覺是什麼樣的。但是我不想失去，這是我擁有的所有，又是本來就不會屬於我的東西，不會被人奪走。”千黎歪歪頭：“我願意去擁抱這一切，也願意憑著本能去接近一些人。”
不知為何，鳳無有一瞬心慌意亂。
像是內心深處有什麼被觸動了一樣，那些往日忽略的東西漸漸浮現在腦海裡，告訴他，他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