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先提前恭喜你了。”放下酒杯,閔越晞轉過了頭。這沒什麼,長大了都是要散的。本來就不可能有人永遠陪她站在原地。
“不是說今天不來嗎?閔越晞請假了。”看到褚峰出現在酒吧,王鋮鑽進吧臺給他調酒。
“我知道,她媽叫她回家吃飯。”褚峰接過酒,“我來照顧照顧兄弟的生意不行?”
“哇,這理由上世紀的了吧。聽你意思,你們見過面了?”
“嗯,她在姝俐看上的那個樓盤做銷售,今天剛好去看房。”褚峰抿了一口酒,“今晚還有演出嗎?”
“有。臨時找了人頂上。”褚峰是輕描淡寫,那邊的王鋮已經嗅到了滿滿的八卦,“你和陳姝俐去看房了?然後又約了閔越晞?兄弟你這波靈魂操作啊。”
“…”
“喂,你說話…”王鋮看褚峰不說話,感到嘴邊的香瓜飛了。
“那邊…閔越晞?”順著褚峰的目光看過去,正好是閔越晞和辛和。閔越晞低著頭,辛和隔著圓桌看著她。氣氛安靜得透著詭異。
“那是她男朋友?”王鋮語氣裡滿是驚訝,閔越晞總是一個人下班,多晚都沒見有人接的。
“哼,她想得美。”這個“她”也聽不出來褚峰在說誰。褚峰也不再解釋,就這麼靜靜得看著對面角落裡的兩個人。下午閔越晞是當著他的面接的電話,他親自送閔越晞回的家,因此褚峰也不覺得她說回家吃飯是藉口。這樣看來,閔越晞這晚飯結束得挺早。
“不是她男朋友。辛和,我們高中同學,過了年就要結婚了。”
接下來王鋮又問了些什麼褚峰也沒認真聽。
角落裡,閔越晞臉上帶著褚峰從未見過的那種悽楚的表情,沒有了平時的灑脫和傲慢,她的長發遮住了小半張臉。露出的左臉上,眼窩深深得摳了進去,形成了少見的多層眼皮,落寞失神的眼角,好像一朵失去了依附的淩霄花。
“她週六一般幾點來?”直到辛和帶著閔越晞離開,褚峰才堪堪移開了視線。
“週六也是老時間,七點半。”王鋮答道。
“她彈的曲子都是她自己挑的嗎?”褚峰對於音樂沒什麼研究,此刻黑夢的鋼琴曲他欣賞不來,或者只是因為不熟悉。
“一般都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明天再來。”褚峰放下杯子也無意久留,他想起下午閔越晞說準備的曲子,好想見你好想見你,靈魂在顫抖著。
可越想你越覺得我們距離越遠。
作者有話要說: 彩蛋:江鳶+褚峰+辛和=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
當年學《與朱元思書》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這句,終於強行用上了。
☆、請柬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大概是越熟悉越發隨性而來。我們當然無法要求每個人的每句話都字斟句酌,反複推敲。於是不經意間造成的言語重傷日積月累,直到舊賬難翻。
快樂而柔軟的片段當然無可否認,可平平淡淡的鋪在記憶裡,卻成為了無數傷口與疤痕的陪襯。
有一天閔越晞和她媽出門的時候,臨到門口需要下車搬一下路障。閔越晞當時正忙著回一封導師的郵件,脫口道,“別催,再催你自己去搬吧。”場面一下就冷了,事後江義紅嚴肅得批評她語言不當,傷了作為母親的心;這本可以撒嬌道歉就揭過去的一頁,可閔越晞偏偏不想服這個軟。
“我覺得這話沒什麼,是你太敏感了。”如鯁在喉,又偏偏三緘其口。
也許說錯話是我不對,可玻璃心就是你活該了。
閔越晞出國前最後一個暑假,江義紅一句沒問她的安排,就強行塞了自己一個同學的女兒一起出去旅遊。記憶裡,那好像是她們少有的激烈的爭吵。控制,強迫,軟暴力,通通湧上了腦子,從初中畢業的旅行到大學申請的專業,閔越晞並沒有仔細得羅列過她和母親之間的沖突,可情緒牽動著記憶,原來事事列舉起來,早已是積怨已久。可惜母女之間,沒有哪一場爭吵會以女兒的勝利告終的——“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這是她媽最終的結語。
掐斷電話後,這九個字久久得徘徊在閔越晞的腦子裡。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來,只覺得心酸。整整三個晚上,那句話狠狠得撞擊著閔越晞的腦子,猶如鈍而重的鐵錐紮進心裡,沉重得叫人想哭。而事實是她確實哭了,可又沒有勇氣說出來。
辛和送閔越晞到家。樓道裡的感應燈隨著他們的腳步聲而亮起。閔越晞摸出鑰匙開了門,又順手拿過了信箱裡插著的信封。早上臨走的時候窗忘了關,冷風呼呼的吹進來,撩得窗簾沙沙作響。或許是經過了一天的冷風,純色的傢俱,更加透著些生人勿進的冷漠。
盡管裝修擺設沒有東城的精緻華麗,但某些刻在骨子裡的風格卻是磨不去的。公寓裡簡約得近乎刻板,絕不放一樣多餘的擺設。桌上的鏡框、時鐘也都必須是固定的朝向和角度。所見之處,絕不堆放趁手的日用品,苛刻得像間樣板房。
逃避絕不是最好的方法。但逃避可恥卻有用。如果選擇逃避,你可以把情緒控制在穩定的區域,可以泡一杯咖啡慢慢咀嚼淡化;可以避免大多數正面的沖突,可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