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來獨往,所有的事幾乎都一個人扛著。
睏倦也好,茫然也好,甚至是喝醉酒了也好,都只有他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回家,倒在床上沉眠昏睡,再打起精神來去面對一切。
數學題也好,電路圖也好,很多事情總歸是有人可以指點,有正確答案可以尋找的。
可柳先生他面對的,是錯綜複雜的政局,是一步錯便會步步錯的現實,他根本沒有任何的依靠和支撐。
“我跟你講,我一開始真的不信命。”柳恣搖頭道:“我當時才十九,想著怎麼可能等七年,等一個眉毛鼻子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出現,就因為他是我所謂的正緣呢?”
辛棄疾聽到這個詞,心裡微微一動。
原來在宋國和臨國,都有正緣之說,也是奇異的巧合了。
正緣這個詞,說的是人在冥冥之中,早就有命定的緣分在等待著。
宋國在婚配前核查八字,一個是透過四柱判斷頭胎男女是否對應,一個就是看命宮裡的正緣是否相應。
如果不是正緣,強行婚配也只會各自殊途。
而是正緣的人,哪怕歷經磨難,也最終會走到一起。
“您不信嗎?”他低聲問道:“為何不信呢?”
“等待也是孤獨之一。”柳恣自嘲般地笑了起來,晃悠著杯子裡的清茶道:“二十出頭的年紀,又渴望愛,又渴望得到幸福,怎麼可能不去戀愛。”
戀愛這個詞,哪怕是再一次的聽見,也有些陌生。
辛棄疾回憶著戀愛這個詞的定義,皺眉道:“就是,在不結婚的前提下,去和人共同培養感情?”
“差不多吧,誰知道呢。”柳恣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語氣平淡道:“於是連著戀愛了三四次,每次都希冀著對方其實就是那個能一起走完全程的人,希冀著可以打破所謂的預言。”
然後碰了個頭破血流,被打臉打的心都涼透。
也是活該。
辛棄疾沒有戀愛過,也不懂他省略的話語意味著什麼,只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詢問道:“如今,再等一年,不也就結束了嗎?”
“結束?”柳恣反笑道:“最可怕的,就是等待結束,發現終點那裡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呢,”辛棄疾下意識地安慰道:“既然數的是六瓣,那就肯定是有意義的。”
“我現在坐上這個位置,活在這揚州城和江銀城之間,已經不太可能再遇見想要遇見的人了。”柳恣嘆氣道:“那個人要懂我的嬉笑悶痛,要至少心智慧強大到能與我比肩,要堅定而明睿通透——雖然聽起來很自戀,可我不想將就了。”
“哪怕孤獨終老,我也不想對錯的人動心了。”
“您會遇到那個姑娘的。”辛棄疾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語氣溫和寬慰:“她的才華樣貌,說不定會比您想象的更好。”
雖然說得都是些空話,但自己總是想著能安慰他幾句。
“呃,”柳恣眨了眨眼,扭過頭來看向他:“可能你還不知道一個事情……”
“我喜歡男性,而且只喜歡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