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之前,聽見了帶著笑意的嘆息聲。
唐以走的很痛苦。
整個尚書府都靜悄悄的,彷彿沒人能聽見他的聲音。
而雲祈,是看著他抱著肚子在廂房裡打滾嘶吼,直到那人徹底心跳停止以後才從側門回的郡夫人府。
魏原等在她的轎前,神情恭順溫馴如一條早就被調教好的犬。
唐以的死訊是在兩天後才傳出來的。
據說是那大人自己吩咐婢女們不要進去打擾,一個人在南院裡閉關不出思考種痘之策,最後被過去送口信的小廝發現暴斃在屋內的。
據說完顏雍聽到訊息的時候直接震怒,不光掀翻了身邊的梨花桌翡翠筆洗,連帶著四五天都面如死灰,接連杖斃了好幾個下人。
雲祈依舊在重病之中,臉色蒼白如紙,每日都被虛汗浸透衣衫,最後都沒有辦法出府送那故人一程。
可問題在於,唐以這突然沒來由的暴斃,直接就讓整個金國的朝廷全都亂了套。
改革走了一半,官僚之間的傾向態勢還沒有穩定下來,就連金國的貴族也需要有個中間人說理和安撫,還有糖業的發展、牛痘之事的管理等等……
從前唐以是個相當耐使喚的男人,什麼事都能夠獨當一面做的很好。
可現在他突然撒手人寰,好幾樣重要的事務都突然失去了領頭羊,少不了有渾水摸魚之輩過來摻和一手,想要從中謀些好處。
完顏雍第一反應就是讓雲祈幫忙頂著。
可她因為風寒和在沂州被累累白骨嚇著的緣故,已經大病數月氣若遊絲了。
本來說是要做電臺,可電臺沒做出來臨國那邊就鬧了么蛾子,一路殺幹淨十幾萬的攻城軍還打到了沂州,把皇帝本人都直接震懾地直接南下求和。
她從寒冬臘月裡病到現在,在朝廷中又太多人牽掛擔心著,各種名貴藥材流水似的往裡送就是不見好轉。
再把這女人強行拉出來讓她擔著,實在是不可能。
金國這邊最終還是按了個說辭把唐以的死因給糊弄了過去,至於宮廷內部的派系紛爭和如何變化,暫且不表。
總歸是死了個幹幹淨淨,沒辦法再鬧騰出什麼動靜出來。
——
臨國把那四個城扔在那,一扔就是好幾個月。
懶得管,不想管,也沒精力再建設出個全面發展新城市出來。
揚州城依舊被照顧的跟一條雛龍一樣,幾乎所有來自江銀的好東西都開始往這座新城市上招呼,發展地眼瞅著是一天比一天好。
問題就在於,這揚州城暫時不打算縱向發展,而是橫向發展。
南北一個關繫到和江銀之間的距離,一個關繫到北邊夾城的拆除和國防問題,不可能說往北擴充套件就往北擴充套件。
東邊的荒地雖然都夠,但早就被工業區規劃走了大半的路線,總之是沒辦法分太多面積給新城區建設的。
想來想去,就只有往西邊發展了。
揚州的西邊有幾座山,由於附近田多水多種地方便,自然沒人家在這山裡頭住著——有也早就被民政局的人想法子給請出去安置好了。
於是轟山的事情被提上了議程,還非常講究的找了個先生看了個黃道吉日,開始準備推平。
本身都是小山丘,不算特別高,只是古代人都習慣了繞山走,不存在什麼把山推平的說法。
愚公移山這事都是在感慨老爺子一鏟一鏟搬山有多艱難不易,也能夠從側面表現出人們對於搬山的認知。
可對於江銀的人而言,事情非常簡單。
我們需要這幾座山佔著的土地——那把山挪走,資源能利用的利用,不能利用的扔了就是了。
炸藥轟山的那幾天,簡直跟把二踢腳扔進了一堆炮仗裡似的。
事情雖然都是在各部門的監控和統籌下進行的,沒有人員傷亡,沒有實際損失,一輛輛車開進去裝載好塵土石頭帶走,山丘在不斷地縮小和崩塌。
但問題在於,動靜鬧得太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