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臨安之後,趙構就心神不寧。
他搶下了三份戰車交易文書,而且又私下和臨國談了種種好處,帶了滿車的好東西回去。
總歸——應該是算好事吧。
趙構回憶著沙場上那些如戰馬般並肩而立的戰車,又嘆了口氣。
就算能踏平西夏驅走金國,這臨國橫在揚州城就算一動不動,他也難以心安啊。
這臨安處處古怪,現在傳說它是大聖之城的風言風語是越發的多,出使回來的大臣都會被其他人纏著問揚州城裡的種種事情。
既然是大聖之城,為何不直接一統天下,還能省得他擔驚受怕了。
“官家,樞密院的陸編修在門外求見。”
趙構回過神來,接過溫熱的茶盞抿了一口:“嗯。”
陸遊又升了一道官,原因在於第一次隨行去了臨安之後,寫了一篇相當漂亮的長篇論述,毫不客氣的批判了臨國一通,數落了六大罪行。
說這臨國工於奇淫技巧,男女不設大防,君臣無度無別,且不尊儒禮人人皆放浪形骸。
他明顯知道朝中某些人對親近臨國的推崇,又著意點名了要推崇辯證之學,採納臨國精銳之器,但恪守本國古禮六學。
這一通連捧帶踩的自然讓皇帝頗為受用,當即就給他升了官,吩咐他去樞密院裡安心任職。
“陸編修。”趙構見那詩名遠揚的陸遊穩步進殿,半眯著眼睛道:“今日又獻文章來了?”
“陛下。”陸遊行禮道:“微臣是來向陛下闡述見聞的。”
“什麼見聞?”
“如今臨安的種種東西,已經越賣越貴了。”
陸遊本身是世家出身,從來不用為生計奔波,可本身一心報國,自然關心百姓民生疾苦。
雖然每年由於榷場交易和港口往來,財政方面基本沒出過什麼問題,但富的都是官家豪紳,百姓依舊窮的沒房子住。
揚州城尚且都是租賃房屋、十幾人擠在一處的局面,到了臨安城情況只會更加嚴重。
陸遊跟著出使了兩次揚州城,一直都在留心兩國之間不同的東西。
臨安的豬肉已經漲到了一百八十至兩百文一斤,可揚州城的卻只要八十到一百文左右。
至於雞蛋和禽鳥的價格更是便宜,彷彿那些東西都是白白從天上掉下來似的。
更詭秘的是,他們逼迫全揚州城的奴僕們都要簽署合同,還定下來最低薪酬標準,甚至教他們如何建立工會維護權益。
——當婢子的要什麼權益?
臨安城的東西,實在是太過便宜,便宜到不可思議。
他們的農田明明遠不及臨安附近的肥沃與廣闊,可不僅能養活越來越多的本地人,甚至已經開始開倉放糧救濟北門排隊的難民了。
“難不成——他們是偷了咱們的東西?”
陸遊聽到皇上這話,心想確實古怪,低頭道:“稻穀就算再如何豐産,也不可能一年四季都能收獲,禽鳥豬牛都需要時間養成,可在揚州時便好像是憑空變來似的——如何能讓雞肉降到如此便宜的程度!”
“這臨國人神通廣大,能千裡視物、遙度傳聲,”趙構越發覺得事情不對,皺眉道:“難不成,他們用探囊取物之法,偷了咱們的糧米肉食,再去當菩薩救濟那些窮人?”
要不吩咐手下去城內各家都查一下?
“陛下,此事隨意揣度難以確認,更何況就算真的抓到了,如今也不可能與臨國為敵。”陸遊深呼吸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紙文書:“還請官家一讀。”
《求賢令》?
趙構雖然對陸遊這個人處在觀望的態度裡,但還是頗為欣賞他這一手好字和通達文章。
這求賢令本身遣詞用句都用了春秋筆法,不著痕跡的渲染著宋國臨安才是揚州遊子的歸屬之地,還許諾了種種好處,冠以不同的光榮寄託,意思就是讓揚州裡那些通曉臨國之事的人都速速歸去臨安。
文章裡雖然沒明著搶,但道德之論寫的極為精闢,中心思想不過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