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恣挑的時間點非常微妙。
在這個時刻,人們的心開始松動,已經有幾百人成功的逃到了對岸。
從鐵幕到軍隊的出發點,間隔大概有六七百米,中間用人命堆出了一條血路。
而左右兩側,是平靜的土地,更是深不見底的血海。
人們都擁擠著堵在那中間的路前,既沒有排隊的可能,也不敢去踩左右兩側的空地。
沒有腳印的地方,都約等於死亡之海。
毛將軍最後看了一眼柳恣,直接摁下了通訊器,命令貨車隊派人運載四罐工業廢油過來。
運輸只花了十五分鐘,吊車也已經準備就位。
鐵幕的這一頭,也有六百米至八百米範圍的地雷帶,司機在開戰前已經用紅外鏡練習了多次,可以透過特定的隱藏標記開往地雷陣的安全通道。
<101nove.”形的,但間隔足夠寬闊,基本不會出什麼意外。
為了安全起見,吊車司機還帶了耳麥,全程聽這邊作戰中心的指揮。
如果不是礙於身份,耶律元宜當真直接自己走了。
但凡是個小點的官職,他都能隨便找個藉口溜之大吉。
可如今自己家裡的情況,當真是騎虎難下。
他父親原先是遼國的將領,自己也是個遼國人。可是在金遼之戰以後,他父親投誠金國,被賜姓完顏,元宜本人也從護衛開始做起,一路做到了符寶郎。
之後完顏亮弒君稱帝,又誅殺了完顏宗親數百人,命令所有被賜姓的人都改回原名。
於是他又成了耶律元宜,為了表示效忠,把從前與完顏元宜有關的也悉數抹去了。
單論變節,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耶律家在金朝是個笑話,可只要能活下來,做笑話又如何。
他現在是兵部尚書,更是神武軍的都總管,等遷都事畢之後,是要率領大軍渡水南下的——
原本在來的路上,耶律元宜就隱隱的擔憂過,若是這揚州城攻不下來,自己領兵南渡的事恐怕是要懸了,可他自己都沒想到,別說攻不下來,現在連能不能帶兵跑回去,都是個未知數。
從頭到尾,在爆炸發生之後,他都不敢走上前線,始終在最北端觀望。
來時氣勢洶洶的大軍,如今人人都盡如喪家之犬一般!
還沒等耶律元宜胡思亂想完,遠處突然傳來驚呼聲。
“將軍——將軍——看天上!”
旁邊的副將明顯按捺不住,甚至有掉頭就跑的沖動:“天上這是什麼?!”
從鐵幕之上,竟探出一隻鐵臂出來!
這是如何辦成的?如此高的地方,怎麼會有個鋼鐵橫梁就這麼憑空出現?!
而那鐵臂上有兩個鈎子,上面還掛著一罐什麼東西!
還沒等眾人驚呼著看清這罐子裡裝的是什麼,不遠處竟又伸出一隻鐵臂出來!
這如同誇父才能使的起的長筷,竟易如反掌的懸在那六七米高的鐵幕之上,開始往左右兩邊擺動!
在鐵鈎左右調整弧度的情況下,巨大的油罐開始傾瀉,潑灑帶著銅臭之味的汙油!
這是無法再次利用的濁物,之前是為了保護環境才收集起來,還不知能不能被二次處理回收。
如今比起環境,殺了這數萬的金兵才是更為關鍵的事情。
“是油!是油!”
“躲開——快走啊!”
有的人被劈頭蓋臉的澆了一身,下一刻就無法張口說話了。
口鼻全會被這粘膩而又腥臭的東西糊住,連視物都極為困難。
這是一個絕望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