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個年代的人解釋女人不是玩物,完全沒有意義。
還不如直接簡單粗暴一點,大規模巡查和配合罰款制度。
廣播直接要求三日內每戶上繳裹腳布和弓頭鞋,日後隨時巡查罰款。
“這麼一來,城裡估計又得攜家帶口的跑個幾萬人,”柳恣啪嘰一聲點了打火機,給出來的厲欒點了根煙:“好事兒。”
那紅唇大波浪的女人冷冷地看了眼郭棣,低頭揉了揉眉心:“我們需要再開個會。”
郭棣本來想跟著聽些東西,但被孫賜禮貌的請了出來。
“我問你們。”厲欒坐在側位,聲音不輕不重,但是帶著幾分冷冽:“你們真的想清楚,接下來要做什麼了麼?”
“我說的,不是裹腳的這件事情。”她緩緩站了起來,眼睛依舊盯著雙手交叉的柳恣:“時空異變之後,我們江銀的人自然被局勢脅迫,為了生存也要擴張發展。”
“可是你們真的想好了,自己在做什麼嗎?”
“要知道,但凡碰到幾個聖母心和民族主義的,就會有人跳出來,說我們是侵略者,是殖民者!”
“侵略?”柳恣愣了下:“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看見他們的裹腳布了嗎?”厲欒冷笑道:“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往後,我們越深入這漢族的生活,從金國的手中解救出越多的平民百姓,必然會碰觸更多汙糟骯髒的東西。”
她怎麼可能忘記那兩個官老爺看自己的眼神。
只有褻瀆和鄙夷。
“管得事情越多,我們身上的罵名就越重。”
沒準還沒等外頭的人開始反抗,自己內部就有人忍不住跳起來了。
“可我們不可能殖民啊。”柳恣皺眉道:“江銀才六萬人不到,殖民個屁啊——侵略又是怎麼個說法?”
他站了起來,口吻同樣堅決而認真:“我們已經定下來了方針,先去打金國不是嗎?”
“金國現在佔據大片的土地,奴役著宋國的人民,難道這也有錯嗎?”
“然後呢?”厲欒看著他反問道:“若是我們全軍覆沒了,那也好說,可如果我們把金國完整的驅散打滅,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整個北方,都全是漢族人,而我們的國家和宋國南北對立,你覺得應該怎麼辦?把一切都交還給那宋王朝的皇帝?”
柳恣神色一變,也嚴厲了口吻道:“厲欒,這是不可能的。”
“你也看到了,這些事情,我們不可能不管。”
“他們三妻四妾,虐待猥褻幼童,視吃人的禮教如聖旨——別說男女平等了,連基本的人權都沒有!”
再多的美好與輝煌,都是文化和人的沉澱。
國家層面、文化層面和人權層面要考慮的問題,是截然不同的。
“哪怕這個王朝有再深的文化底蘊,有再厚重的歷史和藝術,可他們的人民一旦淪為賤籍,甚至連活下來的自由和尊嚴都沒有——”
說到底,這只是一個封建王朝,所有的光輝特色,都是無數冤魂堆積而成的。
“厲姐……你說這幹啥,”趙青玉在旁邊小聲道:“他們不是有春秋漢唐,都改朝換代多少次了,我們再來一次也沒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