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恣學過如何按壓止血,可等他被開車連夜送去江銀醫院的時候,已經疼的臉色虛白了。
槍傷致命的地方在於,當子彈擊入身體的時候,鉛彈頭會因沖擊力而嚴重變形,而創傷面積會是彈丸截面積的上百倍。
更危險的,是如果這些碎片進入血液迴圈系統,會不斷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隨行的醫師第一時間進行了應急處理,直接叫車把他送了回去。
子彈必須要取出來,而且附近的創口全部都要清理掉。
回去的一路上,浸著血的制服已經再次被冷汗浸透。
柳恣不斷地深呼吸來面對劇痛,他的肩部有很大一塊已經失去了知覺。
龍越正在醫院裡值班,她眼見著急診燈突然亮了起來,然後所有高階醫師全部被叫了過去,似乎是要動手術。
她被盧主任叫了過去,吩咐立刻準備相關器械。
“這個人的身份非常——非常重要,”主任顯然也有些慌亂:“絕對不要出任何問題。”
龍越點了點頭,先去換衣服進無菌室。
可被其他醫生推進來的人,竟然是柳恣。
他因為不斷失血而呼吸急促,狀態越來越虛弱。
旁邊的護士在小心地剪開連著他傷口的衣物,半個拳頭大的創口逐漸地暴露在了他們的面前。
“局麻,要把碎片也盡可能地夾出來,”旁邊的人試圖安慰道:“沒有傷及要害,您忍著點,我們盡快處理完。”
柳恣已經說不出話來,額頭和脖頸旁邊都是冷汗,只不斷地強迫自己調整呼吸。
血包已經被取了過來,麻醉師也已經準備完畢。
龍越作為實習生雖然經驗不夠充分,此刻也足夠專注的開始配合,為老師們遞取各種組織鉗手術剪。
清創,取彈,縫合……
手術室裡沒有太多的聲音,只有盧主任間斷地發出各種命令。
龍越的動作非常麻利,也沒有出過什麼錯亂,只是會偶爾下意識地看一眼柳恣。
自己認識的人躺在手術臺上……總覺得心裡會有些不安。
她在忙活的時候,隱約覺得有個人不太對勁。
大家雖然動作幅度都不太大,但起碼都是維持在某個頻率裡,不斷地合作出力。
可一直有個醫生站在自己的身側,做什麼都格外的慢,顯然是在觀察其他人和這裡的環境。
龍越從前跟這個人接觸的不多,他向來內向又結巴,在人群之中沒有什麼存在感。
可是……
還沒等她想清楚,那醫生突然猛地彎下腰抽出了手術臺下綁好的手、槍,厲聲道:“都把東西放下!”
他要刺殺柳恣!
龍越愣了一下,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抬手抽出了手術剪,下一秒鐘直接對準他的脖頸側面就捅了下去!
那尖利的手術刀直接破開這人的皮肉,讓那人高嚎著雙手捂住創口,手槍隨之落在了地上。
其他人全都呆在原地如同時間停止,可龍越不敢留任何讓對方反殺的時間,直接蹲下撿起牆,立刻用標準姿勢上膛瞄準對方,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那人的頸動脈血噴了一身。
那刺客被一剪刀刺進頸動脈和氣管,劇痛之下哪裡還顧得上槍,連聲音都是嘶嘶作響,根本沒有人敢上去救他——那把槍很明顯是他帶進來的!
如果中了槍傷,必然會送到江銀醫院來做手術。
所以那些人還在醫院裡面留了後手?!
這是要斬草除根是嗎?!
她這一系列的動作只花了幾秒鐘,以至於那個刺客都始料未及,只拔了那剪子以後在地上嚎啕打滾,劇痛讓他根本沒有力氣再站立說著說些什麼。
由於龍越用了全身的力氣捅他,那剪子被插得極深,顯然已經無力迴天了。
殷紅的鮮血在這一刻猶如井噴,以至於地板上都已經蔓延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