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鬧鐘準時響起,震醒了睡夢中的棠韻,她眼皮無力,掙紮了幾次才開啟,頭昏沉沉的,還隨著渾身的無力。
她迷迷糊糊伸出手,在書桌上摸索,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手機螢幕,直接關掉了鬧鈴。
五分鐘後,鬧鈴繼續響起,固執地要將她從床上拽出,終於,她開啟了眼眸,用盡全力,才勉強起身,緩了緩幾秒,才動作遲緩地趿著拖鞋,步伐有點不穩,朝洗手間走去。
站在鏡子前,俯身,她用冷水撲面,試圖讓自己清醒點,起身,她就看到了鏡子裡自己的小臉,左邊臉上,醒目的巴掌印赫然在上,清晰又刺眼。
晃了會神,她刷牙洗臉,嗓子比昨天更痛了,連吞嚥口水都有些困難,洗漱完,她又燒了壺水,泡了一包感冒靈,喝下後,裹上長款羽絨服,戴上圍巾,直接去了科室。
路過食堂,想起嗓子又痛又沒胃口,就沒去買早餐,等到了科室,換上護士服,晨會交班,時間剛好八點半。
一整個上午,她幾乎都沒停歇,冬天是內科疾病的高發期,七十個床位全住滿了,加上陪護的家屬,整個病區差不多一百多號人,上班的壓力陡然劇增。
她和四個同事跑個不停,科室裡的電話也沒停歇過,急診室也來了兩次電話,問樓上有沒有床位,電話是棠韻接的,“這邊已經住滿了。”
急診室:“大概什麼時候能空出床位?”
棠韻:“暫時不知道,這幾天也沒有病人出院。”
掛點電話,護士站對面十八床有家屬摁了鈴聲,棠韻推門走進去,家屬看到她,急忙說,“棠護士,我爺爺有些不舒服,請您幫忙看看?”
棠韻發現病人面色蒼白,心跳加速,額頭大汗淋漓,她又檢查病人正在輸的液體,心底已然有了結果,轉身對病人家屬說,“我現在去喊值班醫生過來。”
一分鐘,值班醫生過來,檢查完後,確認是棠韻剛剛說起的低血糖,值班醫生開出急救醫囑,棠韻快速配合,經過一番緊急的救治,病人的生命體徵恢複了平穩。
處理完急救,她才有時間坐在電腦前寫護理記錄,忙完一切再抬頭,就到了下班時間,有中班的同事來接班,棠韻特意叮囑多留心十八床的病人後,終於洗手下班了。
坐到值班室的椅子上,她慢慢脫護士服,忙的時候還不覺得,一閑下來,身上就哪哪都不是舒服,護士服裡的打底衫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頭還是昏沉,她顧不得這些,把紮起的丸子頭披散,特意遮住左邊的臉,她神情舒緩了些,微微籲了一口氣。
門開,去食堂打飯的同事高興地說,“寶貝們,今天食堂的菜可好了,有雞腿還有紅燒肉,我給每個人都打了一份。”
張玉從洗手間那邊走來,沖到飯盒面前,找到自己的餐盒,開啟一看,濃鬱的肉香味傳來,棠韻鼻尖聞到,才發覺肚子真餓了。
“好好吃,棠韻,你發什麼呆,吃飯?”張玉推推她的肩膀,見她反應有些遲鈍,上午太忙,都只顧著上班,沒時間說話。
“我就來。”棠韻聲音低啞,她裹緊羽絨服,接過同事遞來的餐盒,她接過,“謝謝。”
張玉抬頭看她,“你感冒了,吃藥了沒有?”
棠韻點點頭,“吃了感冒靈,感覺用處不大。”
張玉瞭然點點頭,“感冒這事就是不能著急,吃藥也得一個星期好,不吃藥也得一個星期。”
“是的,咱們這個工作,一個蘿蔔一個坑的,生病也不能請假,只能硬抗著,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圓臉同事邊吃飯邊吐槽。
張玉笑笑,“沒辦法,誰讓咱們選了護士這個職業,自己生病不要緊,不影響上班就行。”
幾人邊說邊打趣,棠韻慢慢咬著餐盒裡的米飯,口裡味同嚼蠟,紅燒肉和雞腿太油膩,她吃之前就分了一大半給張玉,剩下的菜也嘗不出味道,只是下意識地塞進嘴裡。
吃了一小半,棠韻抿了一口溫水,坐回椅子上,羽絨服口袋手機響起,她掏出一看,是棠母的電話,她神色默然摁斷了。
沒兩分鐘,電話有響起,壓下心底的煩躁,她知道逃避沒用,只好放下碗筷,起身,準備去外面接電話。
看到棠韻的動作,張玉邊吃邊問,“你做什麼?”
“我接電話。”
“就在這裡接,外邊冷。”
“沒事,馬上就好。”棠韻把餐盒隨手放在桌上,直接關門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長廊的僻靜處,她才停下,摁了電話。
“棠韻,以為你去醫院了,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吧?打了三個電話都不接,你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