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學校的牆很老很舊,磚的縫隙裡不知道藏了有多少年的汙垢,到蘇格蘭的秋天時候,生命好像都變得厚重,就更不用說那些成千上百歲的磚牆了,老,老,老,一切都顯得很老,沒課的下午伊迪絲就坐在牆的旁邊和傑斯閑聊,瑪杜麗一般不會在,她總是把自己的課排得很滿,有一次伊迪絲看見牆上以前的學生刻下的髒話,她也想刻一個,傑斯覺得最好還是不要。
斯拉格霍恩又開了一次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伊迪絲不想再去,但她讓瑪杜麗和傑斯給她帶酒——全是和火焰威士忌一樣,她喝得爛醉如泥,然後去那面該死的老牆上刻下“去他爹的父權社會”,心裡舒暢多了,但仍頭昏腦脹,胃裡傳來翻湧的感覺,她鑽進不知道哪一件盥洗室吐了個精光。
“呃……你還好嗎?”那是60年代的英俊一些的西德·巴勒特,只不過頭發梳得很整齊,還穿著斯萊特林的校服。
“西德。”伊迪絲忍不住感嘆出來,“西德,哦,西德,你都不知道大家有多想念你!”她差點摔到西德身上,他接住了她,抓著她的手腕,手有些冰涼,她突然看清楚了,那不是西德·巴勒特。“雷古勒斯·布萊克,對不起。”她踉踉蹌蹌地退了回去,尷尬地把垂下來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後。
雷古勒斯是西裡斯的弟弟,上個學期打比賽的時候為了抓住金色飛賊撞到了她身上,他們一起摔在地上,做了兩周的病友。他就比他們小一歲,和西裡斯長得很像,但沒那麼高大,伊迪絲想起有一回她和瑪杜麗說雷古勒斯不如西裡斯帥,瑪杜麗調侃她就是喜歡又高大又帥的,連矮一丁點的傑斯都看不上。
“沒事,我們扯平了吧。”他好像沒什麼表情,伊迪絲看不清。
“扯平?你在開什麼玩笑呀?我那時骨頭斷了你怎麼說呢?”
“我是開玩笑的,你醉了吧?我可以給你找醒酒藥。”
“好呀。”她跟上他,“謝謝你哦。”
“你要和我一起去?”
“這裡是男生盥洗室吧?我要是把下一個進來的人認成詹姆斯·迪恩、阿蘭·德龍或者羅伯特·泰勒什麼的豈不是完蛋了?”
雷古勒斯沒說話,他讓伊迪絲抓著他的袖子,這樣就可以防止一個醉鬼走丟。他們繞過城堡的走廊和樓梯,現在還沒到宵禁時間,但快了,路上遇到的學生們都在趕回各自的宿舍,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大概也要散夥,伊迪絲困得人影都看不清,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倒在雷古勒斯肩膀上,雷古勒斯讓她再堅持一下,他們馬上就到地下的魔藥材料儲藏室。
“我很快熬好。”雷古勒斯讓她坐在一個封閉的桶上等他,他自己去架子上翻找材料。
“你覺得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呀?”伊迪絲晃了晃兩條腿,敲響木桶的側面。
“不知道。”雷古勒斯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埋頭盯著坩堝裡面不斷騰起煙霧的液體,再往裡面丟東西。“但我建議你最好別亂動。”
“好吧。”伊迪絲用手撐著桶的蓋子,仰起頭觀察著架子上的那些奇形怪狀的神奇生物器官,看自己能認出多少來,這個遊戲還沒結束她的目光就移向了掛鐘,現在已經遠遠超過宵禁時間了。“你經常這樣嗎?我是說,大半夜的呀,在學校裡亂逛什麼的。”
“呃——有時吧。”
“我猜也是呢。”
“弄好了,你快點喝吧。”他把一個試管遞給她。
“好惡心喔,這個真的可以喝——”雷古勒斯直接把那瓶東西灌到她嘴裡,很辛辣,眼淚從她眼睛裡流出來,伊迪絲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東西就不再有重影了,清清楚楚的雷古勒斯·布萊克看著自己,“好些了嗎?”
“好了,完全好了。”她點點頭,從桶上跳下來,“謝謝了。”
“你說過了。”
“我知道,那次是謝謝你給我醒酒藥,這次是謝謝你送我回去,你是級長嘛,跟著你回去被教授或者其他級長發現我就不用關禁閉啦。”她指了指他胸前的級長勳章。
雷古勒斯不是很情願地瞪著她,“我宿舍就在這附近,我不想繞遠路。”
“可是你上次撞斷了我兩根肋骨啊。”
雷古勒斯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同意了,伊迪絲把門拉開,雷古勒斯跟在她後面,走廊上的燈都熄了,很黑,那種黑暗不是簡單的缺乏光亮,而是一種存在,一種有形的實體,它有自己的重量和質地。雷古勒斯點亮了魔杖,走廊上的畫像煩躁地睜開眼睛不滿地咒罵起來,伊迪絲很想朝他們甩咒語,但最後還是點亮自己的魔杖,門旁邊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她想湊過去看看,那雙眼睛便以一種相當犀利的速度竄了起來,伊迪絲嚇得倒吸一口氣並連退後了好幾步,藉著光看清了,那是一隻狗,當然也可能就是某種犬科動物。
“為什麼霍格沃茨會有狗啊?”
“那是‘狗靈’。”雷古勒斯舉著魔杖一本正經地說,“你沒有上過佔蔔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