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兒跋山涉水,累去了半條命,咱們有話晚些慢慢講行不行啦!”
“好。是老夫無禮了,幾位小友快快請進,讓我赤羽一族為諸位接風洗塵。”
晚宴過後,眾人各自休憩。
昭煙舒展翅膀,與靈帝一道往歧鳴山上方飛去,她好久沒有肆意在高空飛翔了。烈火在下沉的夕陽周圍燃燒,歧鳴山所有的鳥兒都知道,她們的火鳳凰回來了。
歧鳴山巔,一汪五彩的湖泊宛如一幅畫卷,在天空下靜靜展開,昭煙與靈帝化為人形,站在了彩池邊。
昭煙拿出鳴玉給她的琥珀小玉,她半蹲下來,將小玉放在湖水中,輕輕撒開了手。片刻後,水波微微蕩漾,幾近透明的鳳嬌從彩沙般的湖水中浮上來,她的身下,一張玉筏若隱若現。靈帝輕輕一推,筏子輕悠悠地飄起來,瓷器般的鳳嬌躺在上面,被映成了彩色的琉璃。
“煙兒,真是難為你了,竟真的將阿嬌帶回來了。”
“爹爹,天元門如今已經分崩離析,所有涉事惡徒一律關進千絕洞受剮刑,想來當初禍害阿嬌那人,現在也在自嘗苦果。”
靈帝長出一口氣,“只望阿嬌可以早日醒來。當年十二萬烈火軍翻遍妖界也找不到她的身影,誰曾想是被擼到人界去了。”靈帝其實心中有恨,仙門暗害妖修的事,妖界東洲所知甚少,他若知曉,又豈能容忍子民為他族迫害,如今也只能作罷。
“爹爹,不說這個了,女兒……還有一件事要和爹爹說。”昭煙臉上起了淡淡的雲霞,平日裡的颯爽利落倒在此時跑了個幹淨。
靈帝嘴角一彎,“仙門來的那兩個小子裡,你看上哪個了?我猜麼,是化作燕子的那一個。”
“爹爹!”昭煙心裡一驚,原來靈帝早已發現了,“不過爹爹,他的靈犀劍究竟從何而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爹爹會介意嗎?”
靈帝緩緩搖了搖頭,“重新讓兩把靈犀劍相遇,是你們的緣分,前塵往事,追究也沒有用了。”
靈帝望著逐漸沉入湯谷的夕陽,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也沉了下去,時晴啊時晴,你又究竟在哪裡?吃過什麼苦?又犯過什麼孽呢?
湯谷不遠處,蒼老的扶桑樹靜靜地站立著,準確地來說,扶桑不是一棵樹,而是有兩棵交纏在一起生長的巨樹。遠遠看去,仿若情人正在低語。
九隻金烏從深空飛上來,駐足在桑枝上,低頭琢著自己的羽毛,它們終於完成了今日的工作,託著太陽回了歸處,現在是好好休息的時間了。
金烏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扶桑樹粗大的樹根上靜靜得靠著兩個人兒。
如意聽著鳴玉講完了他的身世,原來,他是一枚若木的果子。她輕輕摟著鳴玉的腰,野蠻道,“我柳如意才不管你是什麼的呢,不管你是天上飛的鳥兒,水裡遊的魚兒,還是樹上掛的果子,反正你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好,我不逃。”薛鳴玉側過臉,輕吻柳如意的額頭,他心想,我哪裡也不去,我任你採擷。
薛鳴玉閉上眼,輕輕靠在扶桑樹下,古樹中的生機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扶桑與若木,相傳是太陽升起與落下之地,可來了湯谷之後他分明看到太陽是回到這裡的,宇宙奧秘無限,真相究竟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他既是若木的果,落葉歸根定能好好恢複,可若木所在之處不遠萬裡,以他如今宛若枯燈般的身軀,又怎能再貿然前行。
那老者名為對他治療,實則以他煉毒的手法明顯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更加嚴重的損害,薛鳴玉感覺自己的心脈孱弱下去,已經起了油盡燈枯之相。
如此情狀,只能貿然一試,所幸靈帝大方,所幸扶桑神木寬容地接納了他。
此時此刻,薛鳴玉心中忽然柔情無限,只覺得天地之間,萬物翻湧,小草生長又枯萎,大雁起飛又墜落,人們出生又老去,唯有時間仍在孜孜不倦地前行,難道這就是神木的心境嗎?
他忽然有所悟,那些中了妖毒的仙門弟子,或許不用他的血,也能徹底解毒了。
仙妖兩界之交,長林渡前,沈曦、藺羽、蕭默秋等諸人正在忙碌著。今日清正司迎來了第一件大案,一位蜥蜴妖修前來控告,他被夜間正在熟睡,卻為一仙門弟子所襲,被斬去了半截尾巴。
諸弟子忙不疊地調查起來,發誓要將罪魁禍首揪出來。此人真是仙門之恥,明明三令五申不可傷害妖修,竟還要砍人家的尾巴。
嫌犯很快被找到,此人是雲遊一散修,尚且不知正道盟新規,而他砍去蜥蜴妖的尾巴,竟是為了泡酒。
可憐的蜥蜴妖,抱著自己滿是燒酒味的尾巴,跪在案前,哭的眼淚漣漣。
那散修打著酒嗝,毫無認錯之心。
沈曦怒拍驚堂木,對這位散修進行了嚴厲的教導,罰他去為蜥蜴妖的沼澤,也就是數百隻蜥蜴妖的家裡清掃他們的糞蛋子。
齊非白則施展起高超的醫術,來為蜥蜴妖接尾,正當他忙碌時,眼前金光閃爍,正是許久沒有聯系的薛鳴玉傳來了訊息。
“非白,見字如面,我一切安好,煩請代我向師傅他老人家問候。日前,我於扶桑之下,通感頓悟,悟出一藥方,可徹底解開各類妖修之毒,你且記好,給諸位仙門弟子服用。以下為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