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前,我得到訊息,昆侖山積雪潭旁,那顆九千歲的老若木要結果了。我巴巴地趕了過去,日日夜夜守在樹下,一守就是三十多年。”
“前輩你……為何要尋這若木的果實。”
“無知小兒,看來宜君也沒告訴你多少有用東西。我蒼老頭這一輩子,沉迷於研製各式毒藥。而這老若木的果子,半是藥半是毒,可謂世間最為難得之物。根據不同的用量與調配,完全可以配製出千萬種不同的毒藥。我一代妖界毒仙,一心想要將它摘下。”
“那日,明日初升,天邊金蛇舞動,萬丈光芒之中,一個通體雪白的果子就這麼從赤樹青葉間直直地墜了下來。”
“我將它捧在懷裡,它卻……卻變成了一個胖娃娃。”
“那是……”鳴玉心中一動,忽然對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測。
“沒錯,那便是你了。”老者看著薛鳴玉,笑得滿臉起了褶子,“我心下甚慰,一落地便化形,足以見得靈力之充沛。”
“我攜著你往妖界一路疾行,適逢如潑水般的大雨,便在幽冥十八川歇腳。誰知這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消停的跡象。”
“我心癢難耐,便當場拿你煉起毒來。你果然不負我的期望,不管何種毒藥,只要在你的身體裡轉一轉,便又毒上三分,且連原本的解藥也失去了效力。”
“我正在興頭上,抓了不少人試毒,卻不想遇上宜君那老小子,將我毒倒的病人一一治好了。”
“他摸到我的住處,揚言要與我一分高下。我二人鬥了一月有餘,實是不分伯仲。誰知最後一日,他竟不知從哪兒召來一隻九尾狐貍,趁著與我比試的當口把你擄了去,還把我打成重傷,當真是氣煞我也。”
“前輩你好歹毒的心腸,我師傅那是救我!”薛鳴玉破口罵道。一些模糊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泛起,幼時總也泡不完的藥浴,睡夢中毛茸茸的狐貍尾巴,師傅嘆息的聲音,雜亂地交織著。原來他只不過是一枚從天而降的果子罷了。
“呸。”老者對地吐了口口水,“若木的果實半藥半毒,若是常年壓製毒性,到了某個臨界點,你毒性爆發,小命休矣。”
“反正我到了前輩這裡也會丟了小命,還不如跟著師傅學醫。”薛鳴玉回嘴道。
“愚蠢至極!愚蠢至極!”那老者氣得哇哇亂叫,“毒性會被藥性壓過,藥性卻不會被毒性壓過,只有不斷地給你喂毒,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薛鳴玉眉頭微蹙,他的血有解毒奇效,大概就是體內藥性壓過毒性的緣由了,但怎的會有不斷將毒素引入身體,才能存活這樣的荒謬之事呢?
“你別不信我!”那老者吹鬍子瞪眼的,“你是不是先天孱弱,就算再高深的內功,也儲不住仙氣?”
薛鳴玉瞪眼看著老者,點點頭。
“我給你喂幾天毒,保證你恢複過後,定能留著仙氣。”老者齜著牙道。
薛鳴玉人逐漸昏昏沉沉起來,在意識消散前,他斷斷續續道,“隨便……隨便你拿我怎麼樣,別動如意。否則……我咬舌自盡,讓你再也無毒可煉。”
老者又噴出一口氣,吹了吹垂到嘴邊的長眉,“小娃娃,沒想到你還挺講義氣的。”
夜半,柳如意醒來,看著陌生的環境一陣恍惚。
“鳴玉……鳴玉?你在哪裡?”她從紫宸殿中奔出,到處尋找鳴玉的身影。
“如意……”大殿的藥案下,薛鳴玉嘶啞著嗓音說道。
“鳴玉!”如意連忙疾走過去。
此時,薛鳴玉兩頰燒得仿若雲霄,喉嚨中彷彿有刀片劃過。一張張薄薄的白皮從他如玉般的雙唇上翹起,如嫩芽般探出頭來。
如意將手往學鳴玉頭上一放,“鳴玉……你燒的好厲害。我該怎麼辦?”
薛鳴玉用盡渾身力氣,捉住如意的手貼在臉頰上。他閉上眼睛,輕輕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我沒事的,我過一晚就好了。”
“水……我去找水給你喝。”柳如意說著,就要往外面走去。
薛鳴玉猛烈地咳嗽起來,又絆住了她的腳步。如意連忙將薛鳴玉摟在懷中,為他順氣。
“如意,不必著急。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且記住了。這宮殿之中住著一位老者,他正在醫治我的疾病,你若是見到他,不可無禮頂撞。”
“好。我曉得了。可是鳴玉你在湖面上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就病成這樣了?”柳如意心中焦急起來,那位老者是不是就是將他們帶下來的人?他又是否會坑害鳴玉。
“我……自幼胎中帶毒,多虧師傅和這位前輩相救。現下,他是重新……”鳴玉話還沒說完,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不說了不說了,我們不說了。”如意輕拍著薛鳴玉的背,“你說什麼,我都照辦就是了。”
接下來的幾日裡,如意自是衣不解帶,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鳴玉,那位老者每日來一次,為薛鳴玉紮針,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