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本能愛意
雲浸調整著早已淩亂的氣息,她像個找不著方向的林間旅人,幾經來回都逃不出連策給她佈下的情意羅網。她汲取著心間源源不斷的酥麻感,這令她感到鮮活。
“我再說一遍。”連策的話引導著雲浸,即使是身居下位,他那雙眼也帶著一種從容不迫與勢在必得的掌控感。
雲浸覺得,這樣的連策很有魅力。她很想伸手撫摸那雙眼睛,這麼想著,她確實也這麼做了,還沒等她的手指觸到男人的眼部,連策就抬起手,用滾燙的掌心攏住了她的手,那雙漆黑的眼就這麼盯著她,同時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她的眼睫顫了顫,聽到連策的聲音似是被烈火燒灼過的陳木,沉澀,渾重,帶著讓人生不起疑的堅定,卻又不失小心翼翼的柔情。
“我喜歡你,雲浸。”
不是初次聽到,但她的心還是劇烈跳動。
耳旁似被燎原大火烘烤著,雲浸動了動耳朵,聽到男人繼續說,聲音沉沉,令她産生了一種詭異的疑惑,她是否能接住這份沉甸甸的情意。
“我喜歡你很久了。從我大學那年意外跟你相遇,這五年來我們在微信上彼此瞭解,對不起,我剋制不住被你吸引。
也許你不知道,其實你陪我走過很多艱難的時刻,陪我走過最難熬的那些時日,我漸漸地認識到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習慣了有你的日子,我無法想象我失去你的生活。”連策扯出一個笑,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沉重,他雙手攏住她的手,有節奏地摩擦取暖。
兩人靠得極近,她能聞到已然算是深入骨髓的木質香,香味很淡,卻總是能輕易挑弄著她的思緒,木質香的主人認真地看著她,“雲浸,我曾無數次想去找你,但是我怕,怕你拒絕我,又加上那段時間我父親出事,公司留著一堆爛攤子,所以我就未曾順從心底的念頭。
我想著一步步來吧,後來我實在忍不住,等一切逐漸步入正軌後,我就來找你了。雲浸,感謝你縱容我闖入你的世界,感謝你能愛我。”
雲浸是他秩序生活中的一抹意外。
說到這,連策沉默了下,嗓音滯澀,“我們同在虞令,相隔不遠,而我又卑劣地掌控著你的資訊,知你大致,可你對我卻一無所知,連人與人交往間最基本的稱呼,你都不曾知曉,這本身對你來說便是一種不公。
我有時會想,這幾年我想見你卻不得,其實算是對我的一種懲罰吧,懲罰我的傲慢和自私,懲罰我對你的不堪心思,懲罰我的野心勃勃……”
“別說了。”雲浸掙脫雙手,摸了摸男人繃得極緊的下頜,低頭將嘴唇貼上連策的雙唇。兩人默契選擇沒有閉上眼,目光相連,漸漸地臉都熱了起來。
雲浸的主動讓連策眸子裡的冰凍情緒得以消融。
連策伸出舌頭掃裹她的口腔內壁,好像她的唇舌是多麼可口的甘露似的,舌尖發酸,雲浸重重喘了下,退出來,額頭抵著連策額間。
“你……這沒有對我不公平。”雲浸的心情很複雜,男人這近乎剖白的心意令她心下一陣發酸。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天之驕子般的連家二少也會有這種情緒,但她又真切地知曉,這就是連策,是對她很真誠的連策。
這個男人貫穿了她至此時為止,生命中的三大時刻,童年的荒蕪懵懂,少年時的悲慟孤勇,青年時的穩定成熟,都與這個男人有關。
原來連策一直在她的生命中,從不曾離開過。
想到這她鼻腔裡的酸意連通著眼眶的熱潮,戲弄著她。
她忍不住哭了。
連策從她額間離開,有些失神地抬起指腹,擦拭掉雲浸臉色的濕潤,似嘆息,“怎麼哭了。”
那雙向來明媚的桃花眸泛著水光,落了一場春來雨。
“是我來得太晚了麼?”連策垂眸看著指腹的溫熱,有些愣怔。
他胸腔積攢的窒息感與鈍痛感讓他的信念在此刻崩塌。
他只知道他讓他愛的人傷心了。
那他之前所規劃的一切,是錯的?
他應該早點來到她身邊的。
雲浸看到男人眼底突然漫上的紅意,有些心驚,她大腦有瞬間的空白,這一幕跟以往相處的點滴有所重合,她似乎發覺到了她的男朋友,是有點缺乏安全感的。
她見不得連策這樣子,在她心中,他該是運籌帷幄,波瀾不驚,意氣風發,傲骨折不碎的,而非此時這般,身上籠罩著一股沉沉的孤寂感。
雲浸眨了下眼睛,落下一滴淚,落到連策抓著雲浸手腕的手背上,滾燙的熱淚像黑夜中一盞微弱的鬼火,連策抬起眼,看到雲浸眼裡只有他一人,“不是。嗚——不是你來得太晚了,是我、是我後悔沒能早些遇見你。”
心底的猶疑和乍起的挫敗被雲浸這句話擊碎,連策內心的執念一同消散,他笑了笑,恢複平常的模樣,好像天塌了他也能遊刃有餘地撐著,不會因此而消沉失意,他揉了揉雲浸的臉:“傻瓜,別哭了,成小花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