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揮了揮手,“我累了,滾出去。”
不管是姜老對連策有所忌憚,還是對姜織的事情選擇避而不談,雲浸還是想賭一把,問:“為什麼?”
就賭姜老會向她妥協。
姜老瞪著渾濁的眼珠子,慢慢轉向她的方向,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沒有價值的棄子,自然沒有再提起的必要。”
雲浸也知道只憑一次的詢問不足以扯開這些事情的繩結,但是沒關系,還有其他方法。
等不到賓客散盡,雲浸就先上了樓,打算回客房休息。在樓梯口轉角處,她恰好碰到柳姨,此時柳姨用木製託盤端著個影青釉小香爐,一臉擔憂。
雲浸輕喊了聲:“柳姨?”
柳姨走近她,帶來一陣混合著藥草味的燃香風。
柳姨:“哎,浸小姐,您是累了嗎?”
“嗯,想休息了。您怎麼了?”
柳姨有些受寵若驚地笑著:“沒事沒事。”
本來想離開的,動了動腳又轉了個方向。
雲浸鬼使神差問了句:“噢,對了柳姨,您以前有沒有見過媽媽的日記本?”
柳姨疑惑重複:“日記?”
雲浸以為柳姨不曾留意過。
她剛想結束話題。
這時柳姨皺眉,很肯定地說:“說笑了,四小姐不可能有什麼日記。她啊,從小就特別討厭記日記,可能是被學校裡的什麼日記作業弄得煩了,畢業了就扔掉那些老師要求記的日記。”
柳姨陷入了回憶,繼續說:“後來長大了,老爺還問過她有沒有記日記的習慣,我記得很清楚,四小姐臉上分明是不喜歡的,也親口說了沒記過。
你別看四小姐她藝術細胞發達,其實啊,除了畫畫,她自己都說過她沒有詩情畫意的文字天賦,也不喜歡動手寫字……”
雲浸瞳孔一縮,猛地僵住。
徹骨的寒意遍佈四肢百骸,遊離在她周身,牢牢將她身心攫住。
姜織沒有記日記的習慣。
那她手中的日記本是誰的?
為什麼筆跡鑒定和指紋檢測沒有很大異常?
日記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些畫呢?
她覺得她走入了一條被人設定好的迷宮裡,被人牽著鼻子般慢悠悠地溜兜。以為迷宮有見招拆招的解法,不料對方不是完美的惡人,設定的迷宮路線不按套路和常理,沒有給她見招拆招的機會。
她第一次後悔,沒有及時,及時主動出擊。
她的精神一度緊繃,臉色蒼白。
這時她又聽到柳姨似嘆息似追憶般開口,“唉,四小姐活得不開心啊。”
雲浸抬起頭,只看到了柳姨眼中轉瞬即逝的悲憫。
等她再想問什麼,柳姨已是閉口不答。
雲浸只好先壓下心底的疑惑,再次問道:“您真的沒事嗎?”
柳姨恍惚了一瞬,似乎誤會了她的問題。
雲浸將雙手伸進大衣口袋,說:“我的意思是,您剛出來時看著臉色不太好,真的沒事嘛?”
語調輕軟,嵌著稀釋不掉的關心與擔憂,是一種很純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