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覺得心中一空,那是什麼束縛被偶然撞落解開的感覺,有些豁然開朗,有些清新順暢。
雲浸不言,亦望著他幽深的雙眸。
連策認真地看著她:“知道你為什麼會想岔嗎?”
她得寸進尺:“為何?”
連策語氣淡淡:“你的前提假設不為真。第二次了,雲浸。”
清高自傲的小學霸二次翻車,她會難過吧。
雲浸的睫毛撲閃著,臉有點紅,可她的手分明的涼:“嗯,我知道了。那這是不是說明,選我為刀是因為那個人想來個一石二鳥?”
連策輕輕地笑了:“雲浸,好聰明。”
事實證明,那個被蛇咬的第一反應非逃避而是願意學著去捕蛇的姑娘,此刻也不會難過。
因為,她有強大的核心和持久的自愈能力。
雲浸:“那從結果回過頭去看,一切都有跡可循了。背後之人是想一箭雙雕,要不然他會用更直接的法子來對付你,不必採取迂迴戰術非得跟我過這一招。”
連策垂下眼。
雲浸想了想,突然腦中被忽略的東西一閃而過。
失誤兩次的學霸學會謹慎複盤了。
雲浸:“對了,後來我回家拿我母親留下來的一些東西,發現我母親的很多畫作上都存在一個男人的身影,不是照片上的……你父親。
我先前沒見過那個男人,可我有次偶然遇見,但他一瞬便不見蹤影。我不知道這兩份遺物之間的關聯如何。”
事情一下子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雲浸對母親姜織的感情很複雜。
連策想了想:“等你回去後將那些畫作給我,我拿去讓人提取面部性狀。不保證完全順暢,但可放手一搏。”
雲浸覺得合理:“好。”
最終雲浸下結論:“那這麼看來,那本日記很大機率不是我母親的物品。”
連策向後靠在沙發,眼中帶著笑意:“你認識你母親的字跡嗎?”
雲浸愣在原地,這麼清晰且明顯的特徵她此前居然不曾有所懷疑。可細細想來,懷疑也得有源頭,她確實對她母親姜織的字跡毫無印象。
她將心底疑惑脫口而出:“那背後之人怎知我對母親的字跡不瞭解?正常情況下看我該是瞭解的吧?”
連策不答反問:“那你瞭解嗎?”
雲浸:“……不瞭解。其實,我從小跟我母親感情冷淡。”
連策看著她沒有說話,她自言自語:“他不怕我不信這本日記?”
好吧,她此前都信了。真不真的倒顯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信了。
連策:“那隻能說明那人有恃無恐,不是此人太過自信就是他後路充足,或者日記從頭到尾都是由‘算計’生成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下次可以把日記給我,我委託我們公司的律師部拿去司法鑒定中心進行筆跡鑒定和指紋鑒定。”
不知道這本“遺物”存放多久了,指紋鑒定的結果很難說,但這也是一種證明思路。
雲浸安靜地聽完,點點頭:“好,麻煩了。”
連策站起身,低頭看著雲浸:“如今我們同為局中人,不必說什麼麻煩,也不必言謝。”
“能幫助你,我很高興。”
雲浸抬起頭,能看到連策淩厲的下頜線條和挺直的鼻樑,那雙眼仍是晦暗不明。雲浸聽見自己的聲音:“那,合作愉快。”
她隱隱有所覺,在這場荒唐的棋局裡,連策是被動的賭注,卻也是她唯一的偏差,意外的僥幸。
誰能窺見天光?誰能伸手觸碰天光?
這一次,她賭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