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浸泊好車,拎著雨傘裹挾著水汽回到家。
冰箱裡還剩下昨晚買的一些菜,夠做些今天想吃的菜。
半夜,雨勢並沒有因深夜的到來而退縮,反而很享受黑夜似的雨勢漸大,不時伴隨著陣陣輕微的雷聲,保持著它獨有的節奏。
雲浸聽了半夜的雨聲,終於被開盲盒一般的雷聲吵醒了。
她睜著黑色的瞳孔,在夜燈的微弱光影中,流動著沉沉的暗光,裡面分明毫無睡意。
她在想一件事,腦子被其抓撓,不得安生。
自從那天從雲家將母親的遺物拿回來後,雲浸用一晚上的時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木盒子裡的物品。
跟她預想的差不多,裡面大多都是母親生前的畫作,發表過的、未曾發表的、各種廢稿等。
這其中有兩大型別的油畫佔比較大。其一是充滿了童趣與活潑風格的童年類畫作,幾張看下來,主角都是兩個分別穿著藍色和淺綠色的小女孩,有一起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鬧;有一起在沙發上拼樂高;有一起在大浴缸裡扔泡泡……
是很溫柔的回憶式風格,能很輕易地引起欣賞者共情,將人帶入此刻畫上的場景,會讓人因為這兩個小女孩的歡樂而歡樂。
其二是幾張畫力很足的單人人物畫。
這幾幅油畫肖像畫引起了雲浸的注意,也讓她更加疑惑。
她覺得這個場面似曾相識,因此看的不免有些細致。
這些肖像畫上畫的是同一個人,上面都有她母親姜織的名字和時間落款。最早的那副是鉛筆肖像,也可以從糊在一團的的畫中依稀辨認出那人的大致輪廓和其他幾副油畫上的男人一致。
置於不同背景的年輕男人,很難說這個人物是否真實存在,一副兩幅圖尚且看不出來,但是這麼多張圖,前後累計跨越二十年左右的時間,各種神態生動細致,讓人不得不覺得圖上的人真實存在過。
如果圖上的人是母親生活中真實存在的,那麼雲浸大膽猜測是母親大學階段認識的人。
因為那時的筆調與感情是此後母親的作品中不曾複原的“靈氣”。
雲浸收好手中的木盒子,眼底若有所思。
她前後收到的兩份“遺物”,都有一個共同點。
都有男人的存在。
要說巧合,那是理所當然,前提是巧合的預設裡所“提及”的是同一個人。
直觀的證據在眼前,兩個男人長得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幹。
這就是矛盾所在。
寄遺物的人知不知道這個木盒子裡的畫的存在?如果知道,為什麼會寄一份與畫作相矛盾的日記過來?混淆視線?
兩類物品裡的兩個男人分別充當著什麼角色,他們跟母親有何幹系?他們是否相識?送日記本的人為什麼會選擇時隔二十幾年才將她拉入此間局?
這一切都變得愈加撲朔迷離。
未知且被動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可以初步猜測,若兩類不同“遺物”中的兩方重要角色彼此不認識,那看來對方似乎對這件事情不太嚴謹。同一個人的人物關系都沒有掌握絕對的控制。
那支撐對方這一副彷彿主宰的姿態的底氣是什麼?
只要不是完美得無懈可擊的局,就一定有方法可破解,毫無破綻是聖人的局,而聖人是不會傷害善良的人的。
難局最壞,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外頭仍舊是風雷嘈嘈。
雲浸閉上了疲憊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