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媽媽的日記,她從二十五年前的某一天開始記錄。日記不是每天都在記,只是在她心情有比較大起伏的時候才記,但每次記的,都不同程度地與一個男人相關,無一例外。
這個男人的稱呼在她的日記裡由原來的模糊的“連少爺”到後來清晰的“屹哥”,都不難發現她的心理變化。
日記裡還有一個重要的女人,是她的閨蜜,中期能看出來她對這個閨蜜的複雜感情,後期她對閨蜜的情感已經不複曾經。
她變得面目全非。
她的文字裡充斥著對那個男人病態的痴戀和對一個女人強烈的嫉妒,最後轉化為對兩者的憤恨。
很俗套,但文字力透紙背,足以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雲浸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氣。她的心裡現在像是蒙著一層塵埃,細微的髒,但是拭不掉,很難受。
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她曾有一瞬的懷疑,這真的是媽媽的日記嗎?但是她比對了一下媽媽生前的字跡,大概是沒有錯的。
在她記憶力,很少能看到母親的私人字跡,所以偶然看到過就記住了,記憶雖然不太清晰但對付此舉也算綽綽有餘。
可是,她竟然不知道母親居然也會對一個男人有這麼強烈的愛意,她以為她一生都沒有愛過誰。
雲浸忽然就覺得有些悲哀,為這本日記裡的那三個人,為從不瞭解母親的自己。
旁邊的臺燈感受到主人身上的低氣壓,燈光有一瞬的黯淡。
旁邊的手機亮了一瞬。
連策如約而至,來道一聲晚安。
雲浸脫力般靠在柔軟的靠墊上,劃開微信。她把日記放回書架上,收好後發現她不小心點到了視訊通話。
此時等待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房間,雲浸腦子有點遲鈍,她的心好似被什麼攥緊了,喘不過氣來。
雲浸剛伸出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大概是想結束通話邀請影片,可是那邊接通了。
猝不及防出現在雲浸眼前的是一截冷白的鎖骨和一小段幹淨的下巴,幾滴水珠順著男人滾動著的喉結往下流,消失在浴袍中,那突起的喉結上有一顆淺淺的黑色小痣,很淺,很淡。
雲浸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像是想辨認些什麼。
那邊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笑意沉沉的。
此時對面的鏡頭又晃了一瞬,一同晃動的還有雲浸的眼。
“啪”的一聲,雲浸回過神扣住了手機,她也像是從炎熱的熔爐裡被解放出來了。
她平複心神,再小心地將手機翻過來,對面已經掛了影片。
【連策:早點睡覺。】
好像一切皆是雲浸的一場淩晨夢。
時隔幾年,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那邊的連策放下擦了一半頭發的毛巾,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雲浸呆呆的樣子太可愛了,他都不忍心去打趣她,只能裝作無事發生,這感覺可真不算好。
他真的想某一天雲浸能真正願意、毫無保留地給他打影片電話,而不是依靠一場機率不大的意外。
想到意外,連策的眸色瞬間便深了,計劃該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