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臺風殺回馬槍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已經降為了熱帶風暴的風,再殺回來,應該也沒有頭一次的威力了。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碼在院子屋簷下的一牆柴火被雨澆了個透濕,趙懸挑挑揀揀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生上了火。
事情再大,不如吃飯大。
吃了飯,兩人一起修繕了豬圈,然後清理了裡頭的碎石落葉,又給大肥豬們換上了幹燥的稻草,驚慌了一晚上的豬們撲倒在稻草堆裡,發出哼唧哼唧的滿足聲。
緊鄰著豬圈的雞舍並沒有遭到損壞,裡頭的雞一隻沒少,但雞明顯也受到了驚嚇,雞蛋亂下,趙懸在雞窩以外的地方連撿了四枚雞蛋。
下午,兩人打算去田裡看一看。
一路上都是碎石和瓦片,兩旁的野草倒伏在地,被暴雨打得奄奄一息,更誇張的是位於溪水旁的那棵大柳樹,因為周邊僅僅就它一棵大樹,使它承受了臺風所有怒火,本來是萬條垂下綠絲縧,現在變成了掛著幾根敗柳的禿子。
趙懸心情竟然還不錯,看到禿柳樹還笑出聲。
稻田的狀況如他們所料,稻苗被吹得亂七八糟,田裡一片混亂,水變得渾濁不堪,裡頭盡是些石頭和碎枝葉。
堅強點的稻苗被暴風擊打,倒在水中,脆弱點的稻苗已經飛向了遠方。隔壁姚家人的稻子和他們的差不多,兩家的稻秧互相飛,已經分不出原本插在何處。
趙懸想他們種植二季稻的命還真是差得可怕,去年被野豬拱得幾乎絕收,去年又被臺風打得七零八落,她原本還想著明年圖個輕松就不種二季稻了,現在想來各種天災人禍煩不勝煩,還是好好屯糧,明年繼續種上二季稻吧。
興許去年野豬那一遭讓兩人長了見識,今年看著這悽涼的景象,他們相識一眼,然後沒有過多的表情和言語,挽起褲腳和袖子,下水插秧。
正在幹著活兒,姚家三口也趕過來了。
一晚的風雨也給姚家人添了很多麻煩,他們家的房子是連廊樣式,大風一刮雨直接潑在門窗上了,雨水頃刻就滲進了臥室和儲物間裡,這使他家連夜修補門窗。姚家人的羊膽子又比豬小,嚎叫了一晚上,狗狗怕羊跑了,只好徹夜守在羊圈裡,好在羊圈結實,並沒有被風雨損壞。
他們的院子和趙懸家差不多,積攢了厚厚的泥巴,來不及清理院子,他們就匆匆趕到了稻田裡。
狗狗騎著大腳踏車,本來是按照姚遠的囑咐去趙懸家看看,現在在稻田遇上了,也就省了這一步,他幹脆折了方向,去給羊們割些草回去。
餘下四個大人在田間收拾殘局。
雨還在下,時不時地刮一些小風。
比起前幾日烈日當頭的熱度,一場臺風下來,氣溫倒是降到了叫人舒服的程度。
趙懸正將田裡的碎石爛葉一一清理出去,順道平整一下土地,路安則將還活著的稻秧收齊了,重新插在趙懸清理過的土地上。
腰彎的有些久了,趙懸就直身來鬆快一些,抬眼看了看越來越清亮的天光,她的心很平靜,相較於上次的豬災,這次臺風竟然沒有讓她心裡升起多少波瀾。
不過是多幹些活兒的問題,他們的糧食足夠支撐兩年,所以她的心很安定。
不遠處的姚家人情緒也很穩定,章小禾還和姚遠開了起玩笑,說狗狗這傻孩子還去割草餵羊,草都被泥巴給蓋住了。
天大地大,雲卷風清。
安靜的山水間時不時有細碎的人聲響起,再就是風幽回在山野間的呼呼聲。
趙懸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然後看著這一切,莫名地笑了笑。
他們來到這裡的第二年夏日,也將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