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他不是看不出沈喬的異樣,可又能怎麼辦呢。扯下她的絲巾,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顯然這不是最妥當有效的辦法。
只要申震錫不徹底死,那沈喬面對的傷害和危險只會越來越多。
衛生間裡的水流聲慢慢變小,直至沒有一絲動靜。
謝遊忽然起身,他斂著長睫,眼裡的情緒很深很濃,隔著衛生間門對裡面的人說:“你洗好了就早點睡覺,不用等我,我下樓買點東西。”
沈喬撐著洗漱臺,空氣裡彌漫的水汽將鏡中的模樣模糊一層,傷口有些看不清晰,她湊近摸了摸,聽見謝遊的這句動作倏地頓住。
她慢慢收回手,走到門背後,盯著門把猶豫了幾秒,終究沒握上去,只是隔著門問:“這麼晚了你出去幹嘛?”
謝遊看著門內虛幻模糊的影子,謊話愈發信手拈來:“家裡沒狗糧了,我出去買點,不然雞腿餓了發叫,影響你和鄰居休息。”
沈喬都沒注意到這件事,“那你買完就趕緊回來。”
謝遊難耐地“嗯”了聲,離開前還鄭重地叮囑沈喬睡前要關好門。
……
公寓長廊的盡頭,謝遊站在窗臺邊上。夜裡溫度比白天低,他穿著薄薄的黑色襯衫,寡言沉默地駐足在那裡,彷彿被無邊無際的黑夜包裹其中。
複雜紛亂的情緒如同潮水般的拼命湧進腦袋,望著黑漆漆的天地,他的思緒飄到很遠。
或許韓國六年,沈喬過著的生活就如同眼前的這片黑暗,甚至更為糟糕,泥濘昏暗。
她花光所有力量,用盡所有努力回到土生土長的地方。原以為可以擺脫過去,逃脫桎梏的牢籠,可老天就是和她過不去,欲要用黑暗將她再次吞噬,殘忍至極。
曾數次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頑強和不屈,就像是笑話。
不應該是這樣的。
老天太不公平了。
在這一刻,謝遊理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掏出兜裡的手機,憑著記憶輸入申震錫的號碼,撥過去。
他答應了申震錫的提議,簽下生死狀,和他來一場私人拳擊比賽。
只要他贏了,申震錫永遠不得踏入京北,不得再騷擾沈喬一下。謝遊沒指望申震錫會信守承諾,因為他沒打算讓他活著走下擂臺。
打完電話後,他在窗臺吹了一會兒風,特意待到了深夜一點才回去。這個時間點,他確認沈喬睡熟了。
推開大門的時候,客廳內燈還亮著,他愣了幾秒,而後走向臥室。這裡並未如客廳所見的明亮,周圍漆黑,陷在一片黑暗裡。
所以客廳的燈是沈喬特意為他留的。
謝遊放緩腳步地悄聲走到床邊,果然如他了解的那般,沈喬睡著了。她全身上下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點點額頭。
怕她遲早悶壞在被頭裡,謝遊伸手扯下一點被子蓋到胸口,讓她露出整顆腦袋。他開啟櫃臺上擺著的臺燈,光線暈黃,並不刺眼,還能讓人更好的睡眠。
謝遊坐在床頭,背微微弓著,他湊近沈喬脖頸。她的面板很白很嫩,那紅色指甲印在燈光作用下顯得更為清晰。
謝遊沒有聞見藥的味道,他猜沈喬可能是怕他回來聞見藥味引起他的發現,所以才不敢上藥的。
想到這,他心裡五味雜陳。
現在,她還能好好地熟睡在他身邊,那將來呢?
危險的源頭必須斬斷,立馬斬斷。
他不能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盯著她那張睡睡的臉蛋一會兒,謝游出去拿了藥箱回來。藥液噴在白色棉簽上,再輕輕塗抹傷口,他動作極為謹慎柔緩,怕弄疼她,也怕驚醒她。
她在他面前那麼小心翼翼地不讓他發現,如果他追著刨根問底,不就是辜負了她。
……
沈喬醒來時下意識摸了摸旁邊位置,什麼都沒摸見,謝遊又早起了,他總是有早起鍛煉的習慣,雷打不動。
從床上緩緩爬起,沈喬碰了碰脖頸,傷口好像沒昨天那麼疼。她又抓起櫃臺上的小鏡子仔細照了照,印痕淡了很多,不刻意去看的話很難發現。